顾漠寒到学校，把儿子扔给老师就走了，反正同学都是岛上的孩子，也不怕他适应不了。

    今天小班的新生报到，很多家长都来送孩子，幼儿园门口堵的水泄不通，乌乌泱泱的一堆人。

    老师比较忙，顾小寒被晾在一边，站在几个小朋友中，拘谨的揣着小手手，滴溜眼珠子到处乱看。

    幼儿园的入学有年龄要求，最小的孩子要到三岁半，刚进入对事物和知识懵懂的状态。

    一年级的小班，主要就是培育小家伙们的生活良好习惯，简单的文化知识，独立的动手能力。

    沈安好出门上班的时候，顺道送儿子过来。

    六哥儿大名沈文言，他比顾小寒大几个月，已经满四岁了。

    安顿好儿子，隔着铁护栏看见里面的顾小寒，沈安好朝他招手：“小寒，顾小寒…”

    听到有人叫自己，顾小寒扬起头去看。

    看见是舅舅，激动的跑过去：“舅舅。”

    沈安好环顾四周，温柔地问他：“你爸呢？”

    顾小寒不高兴的嘟嘴：“他不要我，回家睡觉了。”

    看他这小模样蛮可怜的，沈安好把刚才在外头早餐店买的包子，从油纸袋里捻起一个猪肉馅的递进去给他。

    “趁热吃，我要走了。”

    顾小寒一口咬住香喷喷的大包子，对着他挥挥手，声音模糊不清：“拜拜，舅舅再见。”

    六哥儿排队进到幼儿园，快速找到表弟，小胖墩脖子上挎着绿书包，踮着脚吨吨吨的跑过去。

    眼馋的盯着他手里的包子，好熟悉哦。

    “是不是我爸给你的？”

    顾小寒点着下巴，看他在流口水，小手把包子掰成两半，大的给他。

    六哥儿其实已经吃饱了，还是忍不住伸出手接过来，啃上一大口。

    “妈，我要买糖饼。”

    国庆坐在地上耍脾气，手里的书包扔在赵秀丽脚边。

    赵秀丽嫌丢人，赶忙伸手去拉他：“赶紧起来，我给你钱。”

    国庆这才善罢甘休，从地上爬起。

    赵秀丽拍着他屁股上的灰，手在衣服外套里掏着钱包，肉疼的将一毛五分钱给他。

    国庆接过钱，兴高采烈的跑去糖饼车前，在一众大人里，大喊着：“爷爷，爷爷，要买糖饼。”

    这是昨晚赵秀丽答应他要买的，可是到今早妈妈却反悔不给他钱，还好自己会撒泼打滚。

    赵秀丽也不是不想给孩子钱，就是最近手头紧张，实在拿不出。

    她前段时间，在市里遇到以前在老家玩的好的好姐妹。

    杏花一身穿金戴银，喇叭裤，牛皮大衣，涂脂抹粉，踩着电视里出现的尖头高跟皮鞋，手里拎台录音机，老气派了。

    她在广岛开工厂，最近资金有点周转不开，卖货的钱还没收上来，赵秀丽听到她说一年能赚几十万，现在正在拉人入股，人差不多凑齐了，就差一个。

    一时心动，她就将全家十来年的积蓄全部投资给了杏花，身上只留了二十块，等熬到中秋节就能分红了。

    以前吃糠咽菜，再苦的日子都熬过来了，离中秋节也就一个来月了，全家勒紧裤腰带撑过这段时间，她倒是要看看谁还敢看不起她赵秀丽，整天拿她跟楼上那个游手好闲的懒婆娘比。

    …

    今年新入学的孩子，有一百来个，全部分成五个班，两名老师带着一个外语老师管理一个班。

    顾小寒在二班，跟小表哥沈文言在一起。

    老师最先开始，培训他们服从命令。

    叫破嗓子训练了两节课，全班里的二十二名小朋友，才算配合的安静下来。

    还没开始正式授课，吃午饭的铃声就响了。

    小芳老师手里拿着登记名单，叫着名字排队：“沈文言，王小聪，周笑笑，杜珍花，范小草…”

    “顾易休。”

    一开始，顾小寒坐在课桌前还没反应过来，呆着小表情卡机半分钟，小家伙这才后知后觉的发现老师在叫自己。

    站起身，提着裤子排到小朋友后面，像大家一样抓住前面同学的衣服。

    大胡子外语老师，开着小火车领着孩子们去食堂。

    能容纳下六七百人的食堂里，大班的小朋友已经打完饭，排排坐在长椅上，安安静静的握着筷子吃饭。

    后厨给孩子们准备的营养餐食有，素炒玉米豌豆，木耳里脊肉，大鸡腿，菠菜汤，胡萝卜海苔糙米饭卷，半杯牛奶，半根香蕉。

    今年幼儿园的菜谱是沈云轻亲自拟定的，每周五天菜系都不一样，花样很多，营养均衡的同时，也不用担心孩子们会不喜欢吃。

    反正花的钱都是厂里报销，厨师们在选购食材，和做菜的时候不用畏手畏脚。

    老师们在孩子报名的时候，就向家长打听了孩子们的一些生活习惯，比如对什么东西过敏，会在吃饭的时候避开孩子吃到。

    小班的小朋友们第一天在食堂吃饭，叽叽喳喳的声音回荡开来，堪比菜市场大妈买菜。

    有的小朋友手不安分，喜欢去抢同学的香蕉，被抢的小朋友急得嚎啕大哭。

    顾小寒见小姐姐的香蕉被抢，双眼警惕的瞪着对面的坏家伙，手护在餐盘前面，筷子加快速度夹菜菜喂进嘴里。

    三个老师一人负责看管七个，外语老师的队伍要多出来一位小朋友，只要发现孩子有抢东西的苗头，他们立马出手去制止。

    小朋友们看到老师凶巴巴的脸，被吓得也不敢再搞小动作。

    吃完午饭，老师领着自己的小队伍带他们去外面的洗漱台洗手。

    旁边就是学校的公共厕所，担心小朋友蹲坑蹲不稳掉进坑里，学校贴心的安装上了方便宝宝体质的坐便马桶。

    上完厕所，老师领着他们回二楼休息室睡午觉。

    一间午休宿舍里，按照班里的小朋友数量摆放小木床，床上有盖的小被子。

    顾小寒躺在被窝里，想妈妈，想弟弟，想爸爸，想喵喵…

    这里没有家的味道，他不习惯睡不着。

    前后左右还有小朋友的哭声，好吓人！

    他也好想哭哭。

    可是爸爸说了，人家是男子汉！

    老师们忙得焦头烂额，哄完这个，又跑去哄另一个，最后等到大班的老师过来接他们的班，三名小班老师才有空闲去食堂用午饭。

    …

    顾方安醒来没见到哥哥，一整天都不开心。

    顾漠寒夹块鱼肉喂他嘴前。

    “不要。”小家伙撇头躲开，一把鼻涕一包眼泪：“爸爸，我要哥哥。”

    沈云轻看他闹得厉害，无力叹气：“你把饭吃了，等会让你爸带你去找哥哥。”

    顾方安吸着鼻涕虫，泪眼汪汪的看向爸爸，抽泣不止：“真…真真…真的吗？”

    顾漠寒好痛苦，脸色极具不好的妥协：“吃完饭就带你去。”

    好不容易送走一个大的，这小的又开始折磨人。

    他什么时候，才能跟老婆有独立的安静空间？

    顾方安等到爸爸保证了，这才满意的张大嘴：“啊，吃鱼。”

    “好的祖宗！”顾漠寒任劳任怨，重新夹起一块鱼肉，塞他嘴里。

    顾方安心里揣着哥哥，也不在乎爸爸粗暴的投喂，吧唧嘴机械的咀嚼食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