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上，沈霆修都没有跟沈远卓说话，父子两个人异常沉默，直到回到家。

    “沈远卓，这是你第几次在学校弄出事情了？”

    沈霆修的声音非常冷，他坐在沙发上，冰冷的眼神透着寒意。

    “是他先骂我的。”沈远卓低着头。

    “那前几次呢？你先欺负人的事儿，你怎么一个字都不说？”

    沈霆修质问道。

    他知道自己的儿子也不是完全的善类，不是每次都是别人先欺负他，他也有先欺负别人的时候。

    别人要是先欺负沈远卓，沈霆修能护着，可是如果是沈远卓先欺负别人，那就另当别论了。

    大多情况下，他都会派助理去处理问题，可是随着问题的积累，他发现远卓将事情越闹越多，越闹越大，他再不亲自出手，这孩子以后指不定长成什么样。

    “可是这一次是他先欺负我的。”沈远嘴硬。

    “我说的不是这次，我说的是前几次，你往人家书包里放假蛇，还有一次你把人家的课本扔到水沟里了，别人可没惹你。”

    每次出现这种事，沈霆修都会教训远卓，可是屡教不改。

    沈远卓不服气，“他们惹我了，他们也骂我了。”

    “他们骂你什么了？”

    “他们就是骂我了！”沈远卓气愤道：“我讨厌他们！”

    沈远卓转身要跑。

    沈霆修一把将他拽了回来，“沈远卓，我告诉过你，不准去欺负别人，你把我的话当耳边风吗？下次你再敢干这种事情，那以后你被别人欺负了，他们家长再找过来打你骂你，你别再来找我帮你，我就把你送给他们教训。”

    “不帮就不帮，有什么大不了的，我不要你帮我！反正你又不管我！”沈远卓用力地挣脱开了沈霆修的手，转身跑了。

    “远卓。”沈霆修站了起来，想追上去，可是孩子直接扑进了管家的怀里。

    管家将孩子抱了起来，给他抹眼泪。

    沈霆修叹了一口气，转身往楼上走去。

    每一步都格外沉重。

    他以为他会是个好父亲，小锦曾经也是这么说的，可是事实证明他并不是一个好父亲，孩子被他教成这个样子，他有很大的责任，可是他还能怎么办呢？

    骂也骂了，批评也批评了，甚至会打他的手心，打他的屁股。

    他们父子两个，可能犯冲。

    小锦，如果你在，该多好。

    也不知道你现在怎么样了。

    沈霆修独自回到房间，又拿起云若锦几年前写的那封信，反复阅读。

    到了晚上，沈霆修来到远卓的房间，远卓看到父亲，于是藏在了被子里不理他。

    沈霆修站在他床边，语重心长地说道：“远卓，你今年已经七岁半了，该懂的事情你也都懂了，我也告诉过你很多次，欺负人不对，可是你还是要这么做。你现在还小，做这些事情由我给你收起烂摊子，可等你长大了，甚至有一天我死了，你该怎么办？”

    “……”

    远卓躲在被子里不说话，就像没听到他的话，将耳朵堵了起来。

    沈霆修知道他能听到，接着说：“你妈妈要是知道你这样她，会很伤心。”

    “我没妈妈。”沈远卓听到妈妈这两个字，突然从被子里露出脑袋，他似乎对妈妈这两个字很怨恨。

    他的眼里透着不属于这个年龄的凶狠和愤怒。

    沈霆修拳头一紧，胸口传来一股剧烈的疼痛。

    “你有妈妈，她很爱你，她为了生命差点没命。”

    “可是她在哪里？”沈远卓问道。

    沈霆修就被这个问题问倒了，这也是他平时避免谈及的事情，因为他没办法跟远卓解释那些残酷的事情，他只是告诉远卓，他的妈妈很爱他，只是因为一些不得已的原因离开了他，总有一天会回来

    可是五年时间过去了，她依然没有回来，他已经没有什么信心跟儿子继续解释。

    “她不爱我，我也不要她爱我。”沈远卓又将被子盖过头顶，小身子在被子里发抖了起来。

    沈霆修此时不知该说什么，他心里用出了一股浓烈的压抑和愧疚。

    “远卓，我希望你知道。无论你妈妈还会不会来，你还有爸爸。妈妈不在你身边，不是你做坏事的理由。如果你做了坏事，那就全都是我的错，是我没有教好你，我是个坏父亲。”

    沈霆修叹了了一口气，转身离开了房间。

    待他离开后，沈远卓从被子里出来，他手里拿着一幅画，一直藏在被子里。

    虽然这画，画得歪歪扭扭，可是依然能够看得出来，画上面是一家三口。

    左边的是爸爸，右边的是妈妈，中间的是孩子，这是沈远卓偷偷画的，他不想被爸爸看到。

    “妈妈你在哪里？你不要我们了。”

    沈远卓抹了抹眼泪，用手指轻轻抚摸着画纸右边的人。

    他记忆里的妈妈，早就已经模糊了，他记不起她的样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