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快走吧！我有预感，莫子期就快要来了。”

    “为什么？你是无辜的！”

    “恩怨之中，哪有什么无辜不无辜，只有被牵连的而已。”

    “陈哥哥……谢谢你。”

    “谢我什么？”

    “当初若不是你，我和弟弟都死了，谢谢你，在我们快饿死，走投无路的时候，是你救了我们，可如今，你深陷危险之中，我却无能为力……都怪我，都怪我太弱了，才会任人欺凌。陈哥哥……你是我们一辈子的恩人，谢谢。”说罢，萧烁儿拉着萧苑跪在地上，给陈文磕了三个响头。

    陈文看着忍不住湿润了眼角。

    【小丫头，我也要谢谢你们，爹娘弟弟死后，直到遇见你们之前，我从未体验过温暖，谢谢。】

    “陈哥哥……我想陪着你，这世上我们也只有你一个亲人了，你若死了，我们怎么办？若你死了，我便随你而去，反正我们在这世上也没有其他牵挂了。”

    “不行！”这句话陈文几乎是吼出来的。

    别人不知道，但他知道，她是公主，她的亲爹是皇上，虽然皇上可能不知道萧烁儿的存在，但他好歹也有一个亲爹在世上，那也是她的亲人啊！怎可随他而去？

    “不行！”

    “陈哥哥，我们已无牵挂，让我们陪着你吧！只是，在这之前，我只想知道一件事，应霜是什么？我有什么身份？”

    【算了，把这些带到棺材里去吧！这么活泼可爱的小丫头，怎么能做公主被人束缚呢？你就快乐一辈子吧。】

    “你爹娘相爱，应霜也算是你爹给你娘的定情信物罢。至于你的身份，陈哥哥也不知晓。但你要记住，应霜很重要，你一定要将它夺回来，陈哥哥不能帮你了，你要通过自己的努力把应霜抢回来，你要有自己的势力，才能有跟他抗衡的资本。你要先有自己的势力，再去抢回应霜，不要硬碰硬好吗？”

    “好……陈哥哥，我都答应你，你带我们一起走吧！”

    “不，我要留在这里，尽量拖住他。陈哥哥在最后嘱咐你一句话：不要相信别人，你们还小，认人不准，指不定哪天就被人在背后捅了一刀子。拿着应霜，如果你爹看到了，或许会接受你吧！像你娘说的，它证明了你的身份，一定要把它抢回来，切不可将应霜外露，因为他们都想得到它，你们两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孩子，打不过他们的。你们快走吧，一会他就要来了。”

    “好，陈哥哥你坚持住，待有一天，烁儿有了自己的势力，会回来找你的。陈哥哥保重。”说完，萧烁儿便含泪拉着萧苑走了。

    “记住陈哥哥说的！”陈文拉住萧烁儿，他内心还是不舍的。

    “嗯，陈哥哥放心。”萧烁儿勉强挤出一个笑容。萧苑抱着萧烁儿的胳膊，哭的一抽一抽的。

    “烁儿这辈子有三个恩人，爹爹，嬷嬷，还有……陈哥哥你。我认识爹爹，还有陈哥哥，你可我却不知道娘亲口中那个嬷嬷到底是谁。娘亲说嬷嬷为她而死，爹爹在她垂死之际，将她救了回来。还有陈哥哥，在烁儿和弟弟走投无路之际，是你救了我们，若有机会，我一定会报答你的，你们三个是我这一辈子最大的恩人娘亲，在世时没有报了嬷嬷和爹爹的恩情，如今，嬷嬷和爹爹死了，烁儿无法为娘亲报恩，但陈哥哥你还在，你若能活着，我一定会回来报答你，你若不能活着，我定会回来，让你入土为安的。呸呸呸，我在说什么？陈哥哥一定会活的等我回来的。”

    “嗯，好。”

    “呵，想走？今天你们一个也走不了！”

    “果然，他还是来了，你们是无辜的，为什么要牵连上你们呢？莫叔！你要杀要剐随你便，陈文绝不反抗，但他们是无辜的，你放他们走！”

    莫子期看过去，他淡淡的扫了两人一，随即，将目光停留在萧苑的身上，“陈苑？你不是死了吗？”

    “陈苑是谁？”萧烁儿轻轻拉了下陈文的衣角问道。

    “我弟弟。”陈文淡淡的回了一句，目光紧紧盯着莫子期，谨慎的看着他。

    他很怕，怕他会牵连无辜，他不是一个人来的，他身后有复阁的人，他知道他打不过他们。

    “若是别人，我可以放过，但陈苑是你弟弟，是元清的儿子，我要杀了他！陈苑，你还真是阴魂不散啊，杀了你一遍，没想到你又回来了。”

    “谁……谁是陈苑？我姓萧，叫萧苑，你认错人了！”萧苑目光躲闪，很是心虚。

    萧烁儿注意到了这一点，目光炯炯，考究的盯着自家弟弟，这一刻，她觉得他像变了个人似的，有些陌生。

    “呵，脾气依旧没变。”

    “阿苑啊，不要怪莫叔，要怪就怪你爹吧！谁让他杀了洁儿？”

    “莫叔，你真的错怪我爹了，他没有杀洁儿，相反还救了洁儿！若不是我爹及时赶到，洁儿早就死在山匪窝里了！可你居然恩将仇报！你良心不会痛吗？你想想，爹有什么动机杀洁儿？”

    莫子期略微低头，萧烁儿看不清他的面貌，可他觉得莫子期很伤心。随之，她也跟着心很难受，仿佛胸口压着万斤大石，让她呼吸困难。

    此时的莫子期，去掉那张狂的外表，他现在不过就是个思念妻女的普通人罢了。

    陈文也略有所动容，可一想到他杀了自己的父母弟弟，他又很想手刃了他。两种情绪让他很矛盾，他的心里似乎有两种声音在吵架，让他犹豫不定。

    这一刻，气氛很安静，连针掉到地上都听得见。

    打破这沉默的是云九。

    “主子，切莫被这些儿女情长所困，都是陈文拖延罢了，主子醒醒！”所有人的思绪都被他唤了回来。

    莫子期咬了咬牙，他既然选择了这条路，便再也无法回头了，他不杀了他们，他们早晚有一天会报仇的，他必须先下手为强。

    “上！”他身后的复阁子弟立刻都冲了上去。

    陈文护在二人身前，与他们肉博。

    陈文功夫不错，哪怕赤手空拳，以一敌多，也是占了上风的。随着复阁子弟逐渐被它打倒在地，莫子期有些慌了神，他做梦也没想到陈文居然有这么强。

    “主子让我来吧！让我看看这些年主子教的，我究竟学会了多少。”

    “嗯。”

    得到肯定后，云九立刻上前，围在陈文周围的复阁子弟逐渐退让一边。

    云九的实力，复阁里的人都心知肚明，既然他来了，他们还在这里做什么？找死吗？若是连云九都打不过，他们来了不一样是送人头？

    两人实力相当，云九手里有剑，逐渐占了上风。

    “你真的要为你的杀父杀母仇人卖命吗？”

    “你胡说什么？别打什么鬼主意。”

    “我早就知道他不是我爹，也早就知道复阁，所以我早就查了复阁的事，我自然也知道你！他并非你的救命恩人！他看中了你是习武的好苗子，他杀了你父母，把你带回来，你心地善良，他利用你的感恩之心替他卖命，你找了这么多年的仇人，就站在你面前，你却为他效力了13年！你不恨吗？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我们有同样一个仇人，我们应该站在统一战线上！”

    “鬼才会信你的话！主子是我的救命恩人，没有他，我活不到现在，我早就死了！你别妄想挑拨我们的关系，告诉你不可能！”

    云九虽嘴上这么说，但他明显乱了心神，打起架来都有些力不从心的，很快，陈交便转到了上风。

    莫子期在一旁看着，很是焦急，若云九知道了真相，怎么可能为他卖命？虽然这么多年来，因为失去莫洁，再有了云九后，云九填补了属于莫洁那一块的心灵创伤，他对他视若亲子，可这么多年来，他也在利用他，他一直在为他效力，可他若知道了真相，这么多年的感情，怕是要风吹云散了。

    莫子期忍不住大喊：“云九！我照顾了你13年，将你视若亲生，反过来，你却怀疑我！我这么多年的心血，全都喂了狗！不，狗都比你强，狗你喂它两次，它还冲你摇尾巴呢，我为你付出了这么多年的心血，可你呢？居然猜忌我！云九！清醒一点，他不过是在挑拨离间而已！我养了你13年，你才跟他认识一瞬间，你相信谁？”

    云九一听，立刻更加确认了自己心中的想法，陈文分明是挑拨离间。

    “你觉得如果我说的话是事实，他会承认吗？”陈文急的大喊，云九功夫不错，若能拉拢他，复阁绝对不是他的对手。当然，他对云九说的那些也并非是骗他的。只可惜云九不信。毕竟那时候云九还尚在襁褓之中，哪能记得这些？

    云九再次沉默了，他很犹豫，不知道该相信谁。

    在一旁站着的复阁之人都到了莫子期的眼神示意，逐渐逼近萧烁儿和萧苑。

    萧烁儿虽然内心恐慌，还是把萧苑护在身后，一步一步后退，后面就是墙了，他们已无路可退“陈哥哥！”萧烁儿颤抖着，声音带着哭腔大喊“救我！”

    陈文如今也是自顾不暇，云九拖着他，他也是分身乏术啊！

    “烁儿别怕，陈哥哥会保护你的！”

    “姐姐，阿苑怕……”小奶音带着哭腔，任谁听了都心生怜悯。可复阁弟子还在前进。

    最前面的那人已经抬起剑就要砍了下来！

    萧烁儿背过身紧紧把萧苑护在怀中，“阿苑，对不起，姐姐没有保护好你，来世我们还做姐弟。爹娘烁儿对不起你们！没能完成你们的遗愿！”声音颤抖，体现她内心的恐惧，可如今的她没有退缩，护在萧苑的前面无怨无悔，这些都是出自姐姐对弟弟的爱。

    然而，想象中的疼痛并没有出现。

    锵！

    一声兵刃触碰的声音。

    是云九。

    云九为萧烁儿挡下了一剑。

    “云九！你疯了吗？”

    复阁的人都从内心敬畏云九，不敢上前。

    云九在复阁，那可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整个复阁除莫子期之外的老大，这些人打心里敬畏他，一时间也有些犹豫不定。

    云九向着莫子期跪了下来。

    嘭！

    声音之大，所有人都忍不住侧目。

    云九为莫子期磕了一个头，长拜不起。

    “主子……”他的声音闷闷的，通过这一声主子，萧烁儿能感受到他内心是多么的矛盾，一边是养育之恩，一边是杀父杀母之仇。萧烁儿也很难抉择。

    “别叫我主子！我不是你主子！”

    “主子……这么多年来，我一直把您当父亲一样，到今日我才知道，原来我在你心里就是一场算计……”

    “你胡说什么，不要被陈文那小子蒙蔽了。”

    这句话倒是提醒了萧烁儿，她连忙看向陈文。

    陈文靠在墙上，尚有一口气息，浑身遍体鳞伤，惨不忍睹。他瞪大眼睛望着这边。她不放心，他想亲眼看着两个孩子离开他，才能放心去。

    萧烁儿终于忍不住，眼泪又流了下来，但也仅是一滴而已。

    流泪代表陈文受伤她很难过，她很担心陈文，流了一滴便不在流是因为，她现在已经不仅仅是那个可以再在爹娘怀里撒娇的小姑娘了，他现在是弟弟的顶梁柱，她应该学会克制自己，克制住自己的感情。

    果然是穷人家的孩子早当家啊！

    云九和陈文实力相当，陈文这样了，云九也好不到哪去，黑衣都快变成了红衣。

    萧苑埋在萧烁儿的怀里，眼泪一滴一滴的流淌着，都连成了一条线，染湿了萧烁儿的衣襟。

    “主子……您养了我13年，而我对亲生父母又毫无感情、记忆，我实在做不到为了他们杀了你，可我也不想为我的杀父杀母仇人卖命。就此别过，以后你再也不是我主子了，这也是我最后一次叫你主子了，从此以后我们各走过的路，毫无关系。”

    “云九！”莫子其深吸了一口气，压抑住心中的怒火。

    “既如此，你走你的，我们井水不犯河水。可我要杀谁，你也别管！”

    “把他们带走！”陈文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这句话，便耗费了他全部的力量。

    怕是活不成了。

    云九将目光看向萧烁儿。

    “我想带他们走。”声音平静直视莫子期。

    “别得寸进尺！”

    “陈文不行了，你们先把他给本座杀了！”

    “不许伤害陈哥哥！”

    莫子期都没看她们一眼，眼睛一直看着陈文。

    云九趁机拉起萧烁儿的胳膊，把他们俩带走。

    莫子期像没发现一样，没有阻拦他们。

    云九知道，主子这是默认了。否则，以他的能力，怎会不知他们跑了？

    主子这个人就是这样，嘴硬心软。他也并非坏的彻底，不过是因为妻女的事，有时比较癫狂罢了。

    他们两个是无辜之人，是不会牵扯他们的。

    一轮明月挂在天空，更突显了此时悲凉的气氛。

    萧烁儿回过头，陈文已经奄奄一息，他瞪大眼睛，看着萧烁儿，那表情似乎在说：今后的路，陈哥哥不能陪你们走了，你们要照顾好自己。

    萧烁儿再也绷不住，眼泪像断了线的珍珠一般流下来。他毕竟还是个孩子啊……

    陈文倒在血泊之中，永远的闭上了眼睛，永远……

    院子里种了几棵枫树，如今正是深秋，深秋的夜晚，虽不算太冷，但也凉飕飕的，一股风吹过，吹的枫叶哗哗响，一簇一簇像火一样红。

    萧烁儿蹲下捡了一片刚落下的叶子。

    ——

    “陈哥哥，为什么枫叶是红色的呢？”

    “枫叶是被血染成的，陈哥哥种了这么多枫树，就是时刻警戒自己，别忘了家人的死。当家人都死了的那会儿，我便不是一个人活着了，我是替他们活着，我要替他们报仇。”说着，陈文握紧了拳头，甚至将手心都捏出了血。

    萧烁儿从来没见过这样的陈文，全身颤抖，白眼仁都变成了红眼仁，手心还有鲜血渗出。

    “陈哥哥！”

    ——

    那时的萧烁儿不明白，陈文为何会如此愤怒，但现在……她好像明白了。

    从今以后，他的命也不再是他自己的了，陈哥哥没报完的仇，她要替他去报。

    陈父陈母陈哥哥陈苑，他要为他们报仇，萧烁儿在心中暗暗发誓，早晚有一天他要杀了莫子期，给陈哥哥一家报仇雪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