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要回家一趟，晚上不过来了，剩下的事你们处理。”

    话音还没落下，他就拿着东西，开着公司买的二手面包车跑了。

    战友们被他的举动整得一愣一愣的，相互看了看，集体懵逼。

    回到家，顾永昭车子刚停下，马上熄火，开车门跳了下去，连车钥匙都忘了拔。

    顾长远知道爸爸会回来，一直往门外的方向看，见到车上下来的人，小家伙愣了一瞬，待看清楚，欢喜不已地扑了过去。

    “爸爸！爸爸！爸爸！”

    赵月娥在一旁瞧着，脸上带着笑，心里空落落的像是露着风，下着雪，塌陷了好大一块。

    顾永昭看儿子朝自己扑来，伸手接住，失而复得的喜悦包围着他，泪水无声滴下，犹不自知。

    多少个午夜梦回，他都梦见儿子被人贩子带走了，被打骂，被虐待，儿子哭声震天，他却怎么找都找不到。

    没想到今天突然就回来了，实在是太让他意外。好在他当初腿好了坚持留在京都，厚着脸皮跟清清借钱开了家公司。

    不然他上哪儿找到儿子？

    “长远！谢天谢地！你终于回来了！爸爸好想你！好想！”

    抱着儿子，顾永昭低语着，哽咽着，心底悲喜交加。

    父子俩相对痛哭流涕的画面实在揪心，赵老汉和赵老婆子也跟着红了眼眶，谁家丢了这么大一个娃娃都特别难过。

    他们能理解顾永昭的情绪激动，控制不住地流泪。

    刚才顾二奶奶带着顾长远离开了一会儿，女儿跟他们说了一下顾永昭的情况。

    原来这也是条汉子，生怕自己瘫痪了，没办法照顾好儿子，就把什么都留给了前妻和孩子。

    谁知前妻嫁人了，嫁了个浑蛋，畜生，把他儿子丢弃在火车站不管不问。好不容易找到，可想心情有多难以平静。

    这么好的一人，为什么会遇上这么多糟心事？

    人呐！有些事真的不能一概而论，谁也不知道前头会有什么在等着。

    就拿他们家月娥来说，前几年一直神神叨叨，好了就来了省城，还把他们都带了来。

    家里的几个不孝子还不知道女儿的情况，知道了必定会来胡闹。

    他们干脆不回家，也不跟他们通信，断绝了来往，这样谁都不会来打扰他们老两口。

    村里人估计谁都不会想到他们老两口的日子过得有多舒坦，前头的路美好而安逸。

    说白了还得感谢顾大夫，能有今天，全都是她在鼎力相助。

    赵月娥也感慨顾永昭的遭遇，一个男人能设身处地为妻儿考虑，不顾自己的死活，还是挺感人的。

    父子俩激动了片刻过后，顾长远拉起顾永昭的手，指着赵月娥：“爸爸！那是我妈妈。”

    啥？

    顾永昭一愣，随即明白过来，人家捡到儿子，肯定也是当自己的孩子养，喊她妈妈也正常。

    赵月娥却是满脸绯红：“长远！不许胡说，我是姑姑。”

    顾长远摇头，放开顾永昭的手，跑到赵月娥身边，抱着她的腿，霸道地强调：“不是姑姑，是妈妈。”

    说完抬起头，眼泪汪汪地看着赵月娥：“妈妈！我要跟你在一起，不能丢下我不管。”

    被儿子晾在一边的顾永昭脸上表情不大自然，感觉这孩子的思维意识太跳脱，他一下子无法适应。

    顾清清拉着赵老汉和赵老婆子进屋去喝茶，顾二奶奶也被喊走了，院子里就留下顾永昭和赵月娥，顾长远三人。

    赵月娥蹲下来，视线跟顾长远齐平，很认真地告诉他：“长远！姑姑不能做你的妈妈。在家里咱们不是说好了吗？你喊我姑姑，不是妈妈。”

    顾长远摇了摇头，拍了拍胸脯：“不是的，我在心里一直喊你妈妈。怕你不高兴，才喊你姑姑。我现在有爸爸了，你做我的妈妈刚刚好。”

    顾永昭走过来，站在一旁局促不安，他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儿子这要求提得有点过分。

    但他也能理解，在部队那些年他一直都在外头出任务，在家的时间很少，陪伴孩子的日子也少。

    孩子基本上都是跟着妈妈的，忽然被妈妈抛弃，他心里肯定不安。希望尽快找到妈妈，能给他依靠。

    赵月娥被顾长远的说法逗笑了，站起身来，看着一旁的顾永昭。

    这人虽然被晒得黑，但看得出来身体很强壮，听说在京都开了家安保公司，做得风生水起，是个有能耐的人。

    可她心里还是装着她的博堂，哪怕他是一个不存在与世的人，她还是喜欢他。

    “不好意思，长远不是认真的，他就是小孩子气，随口说说的。”

    “妈妈！我没有随口说说，我很认真的。”顾长远一手牵起顾永昭，一手牵起赵月娥，“我要你们做我的爸爸妈妈，除了你们，我谁都不要。

    爸爸！妈妈很厉害的，是外贸局的翻译。爷爷奶奶照顾我，妈妈去上班，挣钱养我们。”

    顾永昭看了一眼赵月娥：“该说不好意思的是我，长远是她妈妈带大的，忽然出了事，妈妈的形象在他心里崩塌，把你当成了妈妈。

    他还小，不能没有妈妈，那是他世界里的顶梁柱，希望你不要介意他胡闹。”

    赵月娥明白了，顾永昭的意思是孩子将她当成了精神寄托。看着自己养了一段时间的娃儿，又知道他的过去，她再也没办法拒绝孩子的要求。

    “爸爸！我没有胡闹，你说错了，我有妈妈。”顾长远甜甜地笑着，“我妈妈可厉害可厉害了。”

    想想觉得不对，转头对着赵月娥说道：“妈妈！我爸爸也很厉害的，以前他能一个人打七个，谁都没他厉害。

    后来他受了伤，瘫痪了，就回老家去了。那会儿我心里可伤心了，爸爸回老家为什么不带上我。”

    顾永昭蹲下解释：“爸爸那会儿没办法照顾你，就把你留给了她。”

    “她是个坏女人。”顾长远气呼呼地嚷嚷，“她跟那个姓安的早就在一块儿了，每次你去外头执行任务，姓安的都会来家里跟她睡觉。

    我是小，可我知道那样不好，不敢跟你说，一直憋着。我不喜欢她，再也不要她了。她很坏，为了姓安的，把我丢了。

    呜呜呜！呜呜呜！我不要她，我要找个新的妈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