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么知道？”，小雷惊讶地问道。

    薛好下巴微抬，点向右侧。

    “呶，我的右肩也是被飞刀伤的。”

    “哈哈哈哈！老天开眼！”

    小雷并没有恶意，但他真的很喜欢看到李家的后人受挫。

    “但这一定不是那小子干的。

    因为整个龙王殿，只有我学过飞刀。

    龙家的人，不会将小李飞刀的手法外传。

    我也是偷学的。”

    “怪不得，手法不太正宗。”，薛好揶揄道。

    “怎么就不正宗？”

    “不能一刀毙敌的，都不是正宗的小李飞刀。”

    小雷向薛好丢了个白眼。

    薛好似乎是想起了什么，接着问道：

    “那么在紫禁城对我出手的，就是教你飞刀的那个人。”

    小雷把头摇的像拨浪鼓一样。

    “不可能！元宝叔不可能离开龙王殿。

    外面想要杀他的人太多。

    几位档头都不会同意他离开的。”

    也不是？那就奇怪了。

    不，不奇怪。

    这应该是个好消息。

    再好不过的消息。

    薛好心中暗道。

    小雷再战胜薛好以后，似乎心情大好，

    再也不是一副冷冰冰的样子，反倒成了无话不谈的话痨。

    龙家的人，包括龙王殿，对李家都有一种执念。

    这一点，薛好非常理解。

    还有困惑的人，是地藏。

    他虽然没有目击那一战，可是在他为薛好包扎伤口的时候却能如亲历一般侃侃而谈。

    “你不可能躲不开那一刀的。

    小雷的飞刀的确不错，但在你面前，那根本就是班门弄斧。

    你既然悟出了方宝玉当年败中求胜的那一剑，为什么没有反击？”

    “因为，我不想让他再次出剑。”

    薛好正色答道。

    地藏幽幽的目光就像是两道鬼火，紧紧盯着薛好，半晌后，他才长吁出一口气。

    “你居然已经看出来了。”

    “嗯。他已经突破了。”

    突破了！

    突破的自然是剑术。

    突破了皆剑的巅峰。

    那就是殉剑的境界。

    殉剑境界的剑手在面临生死胜败的考验时是非常可怕的。

    强大如叶孤城也没有办法控制住自己的杀意。

    “你既然能看出这一点。说明你随时都可以突破。”

    薛好摇头。

    “也不全是。我还是需要一个契机。

    所以，我想问那一剑。”

    地藏不语。

    他似乎是斟酌了好长时间，才反问道：

    “你有没有想过，你选择以问剑为契机突破，是一件非常危险的事情？”

    那一剑很危险。

    殉剑这个境界本身也很危险。

    尤其是刚刚破境领悟殉剑的人，

    尤其是直面那可怕一剑的时刻。

    “终究是要战胜它，才能真正的控制它。

    再说，我是向你问剑。

    即便是我控制不住，你也一定有办法控制住的。

    我曾经听父亲说起过。

    早在你与花满天那一战之前，你就已经进入无剑的境界了。

    你是战胜过心魔的人。

    有你在身边，我怕什么？”

    “可那毕竟是你的心魔。只有你能和它战斗。”

    “可毕竟你是西门公子，你的剑可以在我入魔之前刺穿我的琵琶骨。”

    “你对自己真狠！我以为你不喜欢那么卷的。”

    “我的确不喜欢。

    但我是要去做那件事的。

    你知道的。

    以我现在的境界，想要完成那件事，几乎就是去送死。”

    “这个江湖实在是太卷了。

    竟然能把你逼到这一步。

    也罢。

    等你伤好。

    可问我一剑！”

    非人间的确是个养伤的好地方。

    只经过了十余天的将养，薛好已经感觉一切如常。

    “你要问剑？”，小雷吃惊道。

    “嗯。我想试试。”

    “你知不知道那意味着什么？

    你可能会死！”

    “这个江湖实在太卷了。

    我一点都不喜欢它。

    但是我们都有许多不得不做的事情，对吗？

    我听地藏说过你的事。

    你和孪生弟弟每年决斗一次，不也是为了与白衣人的慷慨一战？

    历届白衣人的强大毋庸置疑。

    出战的人，也都要抱着赴死的信念。

    你有抱怨过吗？”

    小雷从来没有抱怨过，甚至从来没有这么想过。

    他一直认为这是他与生俱来的使命，所以他无怨无悔。

    但此时被薛好点破，他的心中不由一酸，视线也开始模糊起来。

    “我是没得选。

    你可能不太清楚我的身世。

    父亲当年是为了我们能活下去才为我们选择了这条死路。

    而你又为了什么？”

    “为了小李飞刀这个名字能活下去。”

    薛好的回答斩钉截铁。

    小雷也没有再劝。

    他有他的苦衷，他知道薛好也有薛好的苦衷。

    但薛好比他更勇敢。

    敢于以现在的境界，挑战五色帆主人问心一剑。

    接下问心一剑的人，就可以得到五色帆主人真正的传承。

    据说那是一套举世无双的剑法。

    是剑神西门吹雪凭之笑傲江湖的武功。

    “我能不能观战？”

    小雷诚恳地向地藏提出申请。

    地藏摇了摇头。

    “当你看到这一剑时，便等于要去接受这一剑的拷问，哪怕只是旁观。

    你还没有做好准备，看不得。”

    “好的。师傅。若是薛好接下了这一剑，我能不能也试着问剑？”

    小雷再次满怀期冀地问道。

    “如果在早些时日，我会同意。

    但是与白衣人的约定，日子已经越来越近了。

    你接下来还有两场恶战。

    首先要战胜弟弟拿到名额，然后再代表中原武林击退白衣人。

    所以你不能在这时候问剑。

    以你的境界，问剑自然有好处，但更有风险。

    你大概率会受伤，身体和剑心都需要很长时间的恢复。

    而你，已经没有时间了。”

    “我明白了。师傅，等我东海归来，我当问此剑。”

    小雷恭恭敬敬地向地藏鞠了一躬，退出了石屋。

    地藏颔首。

    他实在很满意这个弟子。

    当年出战东海白衣人的，本该是他自己。

    可是因为某些意外，他临战受伤，被迫蛰居非人间。

    这是他终生的遗憾。

    他当然不希望小雷重蹈自己的覆辙。

    这不仅仅是小雷的一战。

    更是他的一战。

    是中原武林的一战。

    他绝对不允许再出什么差错。

    石室里只剩下地藏与薛好两人。

    地藏非常地放松。

    薛好表面上也非常地放松。

    “你看起来状态不错。”，地藏赞道。

    “不拿出最好的状态，我可能会死。”

    “不错，你的确很可能会死。”，地藏大笑。

    “我已经死过一次，我在非人间，我就是地藏，冥都之主。

    你向我问剑，问的便是生死。

    你可准备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