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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承包土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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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水流湍急的水渠里,浑浊浓稠的黄河水像一条巨蟒一样流动着。

    张文杰给在场之人一人发了一根烟,说道:“水不小嘛,还很肥,得有100吧?”

    这说的是水流量,一分钟从闸口里面流出的水有100升。

    一个人端着水杯,呷了一口茶水说:“驴日的,说是100,管水的克扣一点,也就80吧。”

    另一人打趣道:“你王添财不是好给人说事吗,你去说说,也算给咱庄稼人做了一件功德无量的事。”

    王添财吐出一截嚼碎的茶梗说道:“说个锤子,谁给我一根烟抽了吗?”

    张文杰笑笑说:“天下乌鸦一般黑,都一样,都一样,我们当地还不到80呢。”

    这时,远处一人挥手喊道:“到头了,改水,改水。”

    另一人站在地头,往手心吐了口唾沫,用铁锹将水流改到另一块地里。

    王添财上下打量我们,问道:“怎么没见过你们,不是本地人吧?”

    张文杰说:“哦,我们是蒲城县人,来看看有没有闲置的土地承包,准备种植四膜覆盖的春茬大棚西瓜。”

    王添财摇摇头,皱着眉头说:“哎呀,那恐怕不好弄,种西瓜伤地,怕是没人愿意啊。”

    这话不假,种过西瓜或者有农村生活经验的人都知道,种西瓜特别伤土地,往往种一茬西瓜要养四五年土地,才能接着再种西瓜。

    张文杰附和了一句:“可不是吗,王师,你说的太对了,我们当地没可用的地了,才来你们这里看看。”

    王师是当地对人的一种尊称,姓李就被称为李师,姓张就被称为张师。

    王添财想了想说:“村里倒是有几家人在西京城里做生意,把土地撂荒了,现在村里代管着,不过这事得问问村长才行。”

    “王师,那你能不能带我们去找找村长,这事要是成了,明年你家吃西瓜全部免费。”

    王添财不说话,看着我们笑了笑。

    这年头,无利不起早,我从口袋里掏出两盒猴王牌香烟,递了过去。

    王添财毫不客气,拿在手里看了看,说道:“哎呀,还是硬猴。”

    那个年代猴王牌香烟分两种,软猴两块八一包,硬猴四块一盒,有的人家过年才舍得买软猴,硬猴绝对算得上好烟了。

    说话间就到了村长家,门口大大小小五个孩子,三男两女,女孩在踢毽子,男孩围在一起玩尿泥,摔的“噼啪”乱响,满脸的尿泥点子。

    王添财说这五个孩子竟然都是村长的种,墙上还用白漆写着:人口警钟天天敲,生男生女都一样,少生优生,只生一个好。

    把我们领到了地方,王添财没有进去,说邻村的一头种猪挣脱了缰绳,跑到别人家猪圈里,一夜之间把十几头母猪给强奸了。

    种猪家要收配种费,母猪家说他家的母猪早已配种,如此一来,弄不好流产,不但不给钱还要求给母猪做b超。

    我从摩托车的后备箱里拿出一个塑料袋,里面有一条硬猴卷烟和一瓶西凤老酒,和张文杰走了进去。

    村长家果然豪横,圈占了三家宅基地,打通以后连成一片,院子足有一亩地大小。

    此时,村长正睡在躺椅上,眯着眼睛晒太阳,双手交叉放在肚子上,两根大拇指绕来绕去,看起来十分享受。

    旁边的圆桌上还放着一个茶杯,一台半导体收音机,播放的是秦腔名段《三滴血》选段。

    “走进陕西韩城县,杏花村中有家园,姐弟姻缘生了变……”

    张文杰走过去,躬着身子喊了一声:“村长,好雅兴啊”

    村长缓缓睁开眼睛,上下打量着我们。

    “你们,找谁?”

    张文杰从我手里接过烟酒,放在了圆桌上,村长也是见过大世面的,瞥了一眼,并不为所动。

    “有话快说,有屁快放,少来这套。”

    这时,五个崽娃子前呼后拥的跑了进来,围着村长要两块钱去村里的小卖部买唐生肉和神龟酸梅粉。

    见状,张文杰二话不说,立刻给他们一人发了一张面值十元的钞票,几个孩子欢呼雀跃,像一群鸟儿一样飞走了。

    俗话说,礼多人不怪,这一番操作下来,村长直接坐直了身子。

    说明来意之后,考虑到西瓜伤地,我们开出的价钱是每亩地二百元,村长当时眼睛都直了。

    那个年代,一亩地交给别人种,一年两茬勉强也就五十斤麦子的行情,我们开出的价格将近四倍。

    怕村长引起怀疑,张文杰只说春茬西瓜是拉到西京城里的大超市,卖给有钱人吃的,一斤能卖两块钱。

    村长当即就给就给主家一一打了电话,不过说的却是150元钱。

    当天下午,事情就办妥了,一共二十八亩地,我们按照三十亩付了钱,村长高兴的嘴能咧到耳朵根。

    “村长,还有一件事,你还得费心给我们找个住的地方。”

    村长想了想:“你们就住到杨老汉家里,这老汉前几个月走失了,一直没有音信,连他养的一只奶山羊也不见了。”

    一听这话,我立刻紧张了起来,看了一眼张文杰,他冲我微微摇了摇头,让我不要自乱阵脚。

    “一个大活人怎么说没就没了?”张文杰试探性的问道。

    村长说杨老汉是一个孤寡老人,养了一只奶山羊,奶山羊也产奶换钱养着他,是一种相互依存的关系。

    两个多月前杨老汉突然不见了,村长发动人员找了一天,杳无音信,估计是去外地寻找他过继给别人的儿子了,也就不管他了。

    杨老汉的尸体既然没有找到,那么盗洞就是安全的。

    安顿下来以后,张文杰骑着摩托车去买生活物资去了,我在破败的老屋里随便转了转。

    发现墙上贴着的报纸上写满了各种数字,每隔十天就会累加一次,然后旁边这一个“清”字,这些数字就在杨老汉被杀当日戛然而止。

    这应该是杨老汉卖羊奶记得账,看到这些,我心头又是一阵酸楚。

    第二天一大早,摩托车发动机的声音响起。

    “别睡了,跟我去地里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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