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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女扶额,刚出狼窝又进虎穴!
第8章 疑云起(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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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珣阳城内的关厢街道,纵横交错,各种铺子摊子分列两道,彩旗高悬,幌子飘扬,街上行人如织,好不热闹。

    另还有杂耍卖艺的,什么走索、丸剑角抵、戏马斗鸡也都应有尽有,任一处都围满了人。

    云乐舒、紫璃二人一会儿看看这个,一会儿玩玩那个,童心大动,逛得不亦说乎。

    不远处闹闹哄哄的,云乐舒只瞧见有一座朱梁红顶的小阁楼下人头攒攒,顺着众人的目光抬头,见得一位年轻小姐正在抛绣球招亲。

    桃红小衫,皎白云烟裙,鬓边别着一朵纱绢绾成的海棠花,衬得那小姐红粉青蛾,海棠标韵。

    小姐身边站着个娇俏的丫鬟,时不时将目光瞥向楼下的公子们,转头与她窃窃私语。

    小姐捧着绣球顾盼流连,一直不愿抛下,求助似的望向静坐一旁的父母,似乎苦于选不到心仪之人。

    云乐舒忍不住回过头,对默默跟随身后的云浈怂恿道,“师兄,前面有个漂亮小姐在抛绣球招亲,不如我们也前去凑凑热闹?”

    云浈一听这话,脸色登时有些凝止。

    “小姐你又不是男的,去凑哪门子热闹?”紫璃说罢又瞥了一眼云浈的反应,当即有些了然,只怕这坏丫头又要拿好脾气的云浈逗趣儿了。

    云乐舒只当没看到云浈悄然褪去的笑意,依旧笑盈盈道,“我自然是为了咱们师兄呀,你看那些公子争破了头也未得那小姐一眼青睐,咱们师兄风姿隽逸,不知比那些公子强了多少,不去试试未免可惜?何况那姑娘姿色出众,配师兄倒也是配得过的。”

    云浈玉面泛冷,皱了皱眉,佯装不闻,却暗自叹了口气。

    “若是那姑娘真把绣球掷于公子,那可就天下大乱了。”看那两人,一个故意挑逗,一个心生苦恼,紫璃便忍不住出口揶揄。

    “紫璃,休要与她一起胡闹。”云浈为免就此话题继续撕缠,只好出声制止,内中却懊恼起来,他本不该介意,却偏偏就为她这些不以为意的话心生不悦。

    紫璃知趣地闭上了嘴,哎呀呀,公子这般讳莫如深,可不就正中某人下怀了?

    云浈一身白衣飘然,透着文雅清逸,发黑似墨,映得眉眼澄净疏淡,饶是神情淡泊,亦引得沿街的女子流连注目。

    眼见师兄不接她的茬,云乐舒便觉意兴寥寥,才瘪瘪嘴收了笑,她转头看了看不远处正被争抢的绣球,叹了口气,凡事点到为止。

    天下大乱?是啊,若师兄有朝一日真的与别人芙蓉帐暖度春宵,她应该真的会直捣洞房闹得不可开交吧。

    云浈此刻负手走在云乐舒前面,清颜不改,心里却似大水漫灌,波浪滔天。

    他总感觉,自三年别后再聚,他们师兄妹之间似乎有些隐约的变化,却说不清是什么。

    近来云乐舒总是对他多加试探,他并非毫无察觉,他知师妹如今长大了,又经此阔别,自然比从前更珍惜他的陪伴,以致于对他生出了些依赖和眷恋。

    他于心中反复开解自己:待她再大一些,有了心仪的男子,或许就不会这般依赖着自己了。

    ......

    桂殿兰宫,龙纹软香抱玉榻上坐着一个男子,剑眉入鬓,凤眼生威,薄唇含露,如圭如璧,颜容出色。

    绯色绣锦团龙戏云纹轻袍随意拢在那修长健硕的身躯之上,很是雍容华贵。

    只见他正了正襟,直起身来说道,“逐玉,陪朕出宫去看看。”

    守候榻前的是侍卫亲军都指挥使逐玉,身着穿翻领袍服,腰束革带,脚蹬革靴,梳着一丝不苟的高髻,面色严肃。

    听到君上开口,逐玉恭敬作揖回道,“是。”

    一旁的李怀贤乐开了花,心里想着随君上微服私巡可是难得的机遇,君上出宫身边总少不了一个在跟前伺候的人,想来他肯定是要陪着君上去的了。

    “李怀贤你便留在宫中,若公主找朕,定要拦住。”君亦止抬眼,淡淡道。

    心情犹如天际到地底,李怀贤苦着脸回道,“奴才遵命。”

    偷偷瞥了一眼面无表情的逐玉,他暗自感慨真是同人不同命,凭什么逐玉大人便可随君上出宫玩乐,自己却被安排去应付难缠的公主。

    ......

    图璧京都居于珣阳,为图璧第一繁荣之地,随着国情安定,疆土扩张,国力膨胀,君亦止不断推出新令鼓励市井经济,坊间经济发展迅猛。

    市井经济的繁荣,使得前几代的市坊分开管制逐渐演变成市场嵌于民居,民居隐于闹场的局面,放眼望去,错落有致的商铺小摊一片繁荣。

    珣阳环水,毗邻陂城、垠梁,水运十分发达。沿运河流域被百年冲刷出来的肥沃三角洲平原,百业俱兴,酒肆、茶馆、食坊、棋社、客栈、当铺等如砂砾遍地处处皆是。

    街上熙熙攘攘,人声鼎沸,一派欣欣向荣之态,店小二的吆喝声、菜农的讨价声和茶馆闲人的高谈阔论之声不绝于耳,远远看去还可瞧见茶楼有妇人结伴听书。

    走在闹市之中,没有高居庙堂之上的肃然,而是情归故里般的亲切自在,深宫中自有宫规律令陈陈不休,而在这里,毫无束缚、无拘无束。

    难怪他那顽劣的妹妹常日里总对民间念念不忘。

    君亦止手执玉坠流苏折扇轻轻摇动,兴致勃勃地看着眼前盛况,皱眉略过附近那些香腮泛红,眼波荡漾,举止羞涩的少妇抑或豆蔻少女。

    “公子,此处人多繁杂不宜步行,还是以马车代步吧,贤引阁离这里还有一段路。”围过来的父女越来越多,逐玉略蹙眉。

    贤引阁是君上以公子引为名在民间私密建立的组织,用以招引贤能,发展能与江湖各派势力抗衡的组织。

    江湖百多派系,贤引阁独树一帜,遍布天下的分阁势力使得江湖各系都要忌惮几分,民间本就杂乱,此时正值民市赶趁喧闹,再有贤引阁这层缘故,便要更加谨小慎微。

    君亦止点头,待办完正事,街市人少一些再出来游览也好。

    逐玉招手示意车夫将马车停在君亦止面前,君亦止刚抬起一只脚,便感觉有一个黑影闪过,腰间似乎被抽扯了一下,伴随着一声清亮的呵斥,“小偷,别跑!”

    再一看,只见一个纤纤背影像风儿一般追着那黑影而去。

    逐玉疑是调虎离山之计,没有立刻去追,谨慎请示道,“待公子安全到达贤引阁,属下必定将玉佩带回。”

    君亦止微微皱眉,“并非什么要紧物件,不必追了。”

    逐玉点头,车夫稳稳当当驾起马车,缓缓前行。

    前行不过数十米,便听见马车后面有人追了上来,逐玉警惕往后一看,发现是刚刚追小偷而去的那个女子,待看清那人的容貌,不觉为之惊叹。

    “玉佩都不要了吗,诶?”那女子抚着胸大口喘着气,语气略急。

    云乐舒向来不管闲事就难受,才在闹市与云浈走散,就在后头撞见小偷行窃。

    顾不上寻云浈他们便匆匆追了出来,好不容易才追回了玉佩,又将那小偷怒骂了一顿,才回来归还玉佩。

    她倒是累得气喘吁吁,却见失主主仆二人大而化之准备离去,忍不住在心中腹诽万千。

    这失主真是奇怪,再有钱,这玉佩也是贴身之物,怎么能凭白让那可恶的小偷窃去?主子是个心大的,下属也是个懒怠的。

    君亦止命马车停下,云乐舒手中握着那乳白的云纹麒麟状玉佩,从马车的窄窗伸了进去。

    本想物归原主,谁知那愣头愣脑的冷面下属却单手把她扭住,她恼得跺脚,就势挣脱,灵活地后撤了一步,瞪眼怒道,“你也真奇怪,主子丢了东西你不去追,现下我帮你取回来了还这么凶,算我多管闲事了,还给你!”

    说完便把手中玉佩砸向逐玉,逐玉抬手稳稳接在手中,心想这姑娘果然懂得武功,可环顾四周并未见异样,照这情形,恐怕确是自己过于谨慎了。

    云乐舒朝他挑了挑眉,哼了一声便转身离去。

    今日这忙帮得憋屈,师父常说“但行善事,不问前程”,可人家如此冷漠,怎么不叫她寒心,不行,她得让师兄好好安慰她才行,今日这气没有两个鸡腿怕是消不了了。

    而想起方才那乍然伸进马车的手,君亦止深沉的眸间闪过一丝异样的颜色,鬼使神差地下了马车。

    没有记错的话,那只手的腕上有一个特殊的木樨刺青,他不久前也在宫里看到过,若只是巧合,方才鼻尖掠过的那微弱的木樨香气又该如何解释。

    他凝眸朝那女子看去,只堪堪见到那女子一瞬而逝的侧脸,随即那抹悠悠倩影便没入了川流不息的人潮。

    那样的侧颜,那样的背影,那样的姿态,那样的口吻,与那日菡萏渠里见到的薛氏女多么相似。

    君亦止接过逐玉递过来的玉佩,出神了一会儿。

    薛鱼——他第一次完完整整、认认真真地回忆起这个陌生却熟悉的名字,心中百般疑窦交织,如坠雾林。

    明明自己手握江山,翻手云覆手雨,却突然有了一种无法掌控的感觉——

    这种感觉,很奇妙......

    宫中的薛鱼分明已经死了,这个女人又是谁?

    “你方才可见到了那女子容颜?”君亦止问道。

    逐玉只觉莫名,迟疑地点了点头。

    “她长相如何?”君亦止剑眉微抬,又问。

    逐玉惊讶地抬眼,君上向来不喜女色,却为何当街打听起了一位妙龄女子的容貌。

    他本一介武夫,胸中囤了兵书武籍千万,诗词歌赋是半点不涉,要他用什么文雅的辞藻来形容一女子那比要他背下十本兵书还难,他艰难地想了想,最终还是老老实实回答道,“那名女子容貌美丽,十分......十分好看。”

    君亦止听后,依旧一脸冷峻,据宫里去过清风斋的小宫侍说,薛家夫人姿容平平,加之其久病在床,容颜憔悴,模样十分丑陋,这二人怎么会是同一个人?

    若非同一人,那么今日种种,难道只能以巧合二字粉饰而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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