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自身感受不受空间道影响为前提，结合乱天多次换位测量到的天空高度以及位置之间的距离，可以算出这块天圆地方世界是一个半径三亿米的半球。

    “师父你这黄金通天瞳测出来的天高度是主观还是客观呀？”钟灵心中尚且有一个疑问。

    “米这个单位都是我们主观定义出来的，你说是主观还是客观？”乱天本来想反问回答嘲讽一波，但稍作思考还是觉得补一个陈述回答好一点“跟你用身体感受行走距离一样都是主观。”

    算来我们被缩小的程度应该在一百亿倍左右，大天仙王也没我想得那么厉害嘛，我还以为能把我们缩小到原子级别呢。肯定数据统一性后，钟灵大概计算出他们被缩小的程度，不禁对大天仙王的手段感到失望。

    “少贫嘴了，我们现在离边缘有差不多两亿米的直线距离，够你跑半个月的。”空间缩小只是别人随手施为的法术，你居然还敢失望，乱天属实有点遭不住钟灵的自大。

    “那就仰仗师父指路啦。”钟灵主要是亲眼见过大帝和一位天主级的白毛老头还有神君，所以不像乱天那么迷茫，倒也不是真的自大。

    二十天的行程，其中包含四次路线纠正，飞奔中的钟灵猛然急刹，差点把背上的乱天甩出去。

    此刻钟灵是一只脚踩在地面，另一只脚水平线与前一只脚平齐但没有踩到任何支撑面，说人话就是踩空了。

    数理基础扎实一点就会发现天圆地方世界的一个漏洞，那就是圆球是没法不偏不倚地罩住整个方形地面的。要么舍弃边角罩住圆形地面，要么不舍弃边角，露出四块深渊。很显然，此处的天圆地方世界属于后者，钟灵踩在方形地面与深渊的分界线上。

    “师父，你说跳下去会怎么样？”钟灵放下乱天，开始打探深渊的信息，利用多次伸缩拳探查，他很确定这不是一个小沟壑而是直径不下三千米的深渊。

    “你爱跳自己跳，反正我是不会跟着你跳的。”明摆着有去无回的地儿，怎么可能往下跳嘛。

    “可是师父呀，你真觉得我们能弄断神柱？”钟灵提出跳深渊的计划并不是开玩笑的，而是严肃地在问乱天的想法。

    极大概率弄不断，但总得先试试。这次不再需要乱天指路，因为脚边的深渊就是路标。

    十天后，奔走大约一亿四千万米，钟灵一头撞在障碍物上。在这个天圆地方世界共计六十天，钟灵第一次遇见有东西矗立于大地之上。

    小小地摸索后，钟灵测量到这是一根直径大约二十米的石头触感的柱子。其材质的坚硬度果然如钟灵所料，绝不是他们两个小修士能撼动的。不过，这根石柱并不光滑，就像长期暴露在风吹日晒的山崖表面一般，有着各种各样的呃凸起凹槽，能供人攀登。

    “怎么说，爬柱子还是跳悬崖？”一共就两个选项，但钟灵还是想跟乱天商量一下，毕竟能找到这根柱子乱天绝对占八成功劳得听她决断。

    “先爬吧，就算天上出不去，我们至少还能回来。”在乱天眼里他们并不是在面对选择题，只是在走流程。

    还真是，脑子抽了一时间没想到。出发前，钟灵又多问了一嘴“师父，这里的天有多高？”

    “差不多两百万米。”乱天再开黄金瞳给出答案，

    盖得还真是极限呀，不过对钟灵来说也是好事儿。圆天盖得稍微充裕一点，钟灵需要的攀爬时间就得数以倍记增加。

    六天后，当上抬的右臂嘭得一声被阻挡，钟灵知道他们到了神柱顶端。

    对着天来了几发上勾拳，除了咚咚咚的声响没有任何变化，钟灵很无奈“师父，天好像不太欢迎我们。”

    “让我来！”乱天黄金瞳大亮，放出两道金黄色的激光，想必那就是她领悟的第二个技能。

    可惜除了给这个深邃漆黑的世界带来了几丝光亮，激光并没有起到其他作用。

    “下去吧，我们只剩下单选题了。”这道激光并不是乱天最强的攻击手段，但也不会差太多，它发出来的光居然连火柴都不如，几丝可不是夸张而是写实。

    “嘿嘿，师父你可真是我的宝啊。”钟灵突然吐出一句很肉麻的话，但他说这话并不出于感性而是理性。

    绝对黑暗的世界中本没有光和希望可以抓，可神说要有光，于是便有了光。钟灵抓住的，正是乱天刚才黄金瞳照耀出的几丝微光，钟灵称之为希望之光。

    “怎么，你有办法捅破这天？”钟灵屡次出奇招，真让乱天凭空生出一些期待。

    “没有。”两个字，就打破了乱天为数不多的期待。哎呀，别失望呀，没有办法打破这个天又不等于咱们出不去“师父，你还记得你讲过的那个天圆地方神话的全部内容吗？从某位神明撞断神柱后继续讲。”

    神柱拦腰折断，天空破裂压盖大地，洪水泛滥荒兽从缺口中涌入，世界陷入末日。后有大神起善心，重立新神柱顶回天空，炼化神石补上天空缺口。

    “其实我打心底觉得，这个世界就是按照师父你说的那段神话打造的。因为在我的家乡蓝星，也流传着这样的神话。而且，这个神话很有可能并不是捏造的传说。”钟灵所在的蓝星因为修真界科学理论快速发展，很多神话都被淘汰了仅剩少数孤本流传，所以直到抓住乱天的黄金瞳光芒，他才忽然想起他在蓝星其实听过这个故事。

    如果小冰或者小典在这里，他们都会告诉钟灵，你的猜想没错。天圆地方世界指的是人族领地，四根神柱对应人族四大要塞，泛滥的洪水和荒兽其实是联合的异族大军，所谓的大神其实正是传说中那位挽狂澜于既倒扶大厦之将倾的神秘人族大帝。

    荒诞的神话，其实就是真实发生过的万族战乱。癫狂仙王正是陨落在万族战乱中的四位大天仙王之一，临死前在他的仙府入口设置了这么一道特殊门槛。

    除非你拥有大天仙王一般的通天彻地修为硬生生撕裂这片天地，否则只能读通那段神话才有可能跨过门槛真正进入仙府。

    虽然现实没有小冰小典在侧，依据自身的阅历和多次生死历练，钟灵大胆地蒙对了正确答案：天其实留了个小窟窿。

    大神补天其实没有补全，他并不希望人族封闭，所以特意留了一个不算大的出入口供人族与异族交流。

    “钟灵，你的脑洞怎么那么大呀？”乱天打心底被钟灵的这套说辞唬住了，觉得天上其实有个小洞的猜测十分靠谱。

    也不想想我在空兰那几个月经历了多少生死，别说脑洞了，我整个脑袋都被纵剖面斩开过。呃，师父好像不知道这件事，还是用不正经的方式扯开话题吧“师父早点嫁给我，以后天天零距离观察我的脑洞。”

    “嫁给你我是没什么问题啦。”乱天自己被钟灵救过好几次，本身不在乎什么男女观念，末法时代修真界都要完了也谈不上什么阴阳族的族命，但还有一个无法跨越的历史遗留问题“我们阴阳族跟你们人族算是不共戴天的仇家，你立志要站上仙路顶点作人族排面，有一个同人族有血仇的异族妻子不合适。”

    妈个鸡，这该死的历史遗留问题很烦。自己身上顶着一万个超级大人物破除末法时代的期望，如果成功做到自己必然是人族脸面，不可能冒着人族大忌讳娶乱天。当然，如果做不到可以娶，但钟灵自己可能想不开。

    算了，以后再说吧，现在能让乱天骑在自己背上的关系倒也不赖，至少出去后膝枕待遇肯定是跑不掉的。暂时这样是够的，到时候自己贪心不足了再想别的办法也不是来不及。

    收回心思，钟灵现在得想办法找到天的窟窿，不然根本没以后。

    漆黑的环境屏蔽了视力，免疫神识的物质则隔绝神识，但人还剩下四感可以用。其中味觉和嗅觉似乎没有发挥的余地，还剩下触觉和听觉。

    如何使用听觉探查，钟灵有一点来自寄生蝙蝠的灵感。跟寄生蝙蝠的寄生天赋技能没啥关系，而是蝙蝠一族的探路手段。蝙蝠一般在夜晚活动，通过超声波反射判断周围环境中的地貌，钟灵的体修境界也能发出超声波。

    声音在空气中以波的形式传播，波长越长衰减越慢。所以用超声波探路有一个很大的缺陷，范围有限。

    半步空灵境的体修境界只能放出半径两千米的超声波，再远就超出了耳朵的分辨率。

    两千米对三亿米，无情的数值碾压决定了超声波探路并非一个明智的决定。

    听觉不行，难不成要靠触觉？

    伸缩拳覆盖半径虽然说也有三千米，但不是二维覆盖而是一维覆盖，面积小的可怜，拿来海底捞针不管用。

    瞎蒙好像都不太靠谱，先分析一下环境吧，说不定能找到什么线索。

    上举手掌仔细抚摸天空，它支撑的神柱不同，光滑到跟抹了油一般。虽然比不上钟灵回渡九天劫初期那绝对光滑的天板，但也不是普通修士能驾驭的，更别说它还倒悬在头上。

    整那么光滑搞毛啊，不怕天盖子从神柱旁边滑下去吗？

    等等，如果按照这个摩擦系数的话，说不定真的可以！

    钟灵脑袋里冒出了一个极其大胆的想法，他利用与印花战斗时感悟到的身躯极巨化能力，将双掌撑成了一个面积两百平厘米的圆盘。中心顶上天盖，中心附近的部位缓缓往外压上将空气赶出。

    经过两分钟的操作，钟灵让自己的极巨化双掌与天盖间形成了两个真空带，利用大气压强等于提供了两千牛牛也就是能托起四百斤质量的浮力。

    “你在干什么？”乱天没经历过蓝星的科研环境，不懂钟灵在搞什么幺蛾子。

    “滑雪！师父抓稳了。”钟灵深吸一口气，再用嘴快速喷出，居然真的成为了滑雪的形状，虽然是倒着的。

    尽管空气阻力有点大，速度只能维持在每秒五十米左右，但钟灵实实在在做到了在天盖上行动。

    依据神话传说中神柱崩断带动的天破窟窿不难推断出，天上的裂缝应该离神柱不会太远。以两千米为半径一圈圈圆环找过来是有可能的，唯一的问题就是这片天圆地方世界有四个神柱，钟灵不敢保证窟窿就在他们攀爬的神柱附近。

    如果在其他神柱旁边，那钟灵要花费的时间可能就得以年为单位了。

    看在我做了那么多好事的份上，行行好吧，给我点面子。

    一边在天盖上滑行，一边心里祈祷，一边放出超声波探索。这样的日子持续了十来天，终于苦心人收到了应有的回报，超声波反射回来的信息出现了一些不协调的片段。

    那一刻，钟灵的心中传来一阵悸动，那种感觉跟初见乱天时一模一样，就好像正常的心脏跳动多喷出了一阵热血上涌到头颅。

    七十六天的近绝望体验终于看见出路，饶是钟灵的心性也做不到不以物喜。倒也不能怪他，毕竟钟灵才修炼三百余年。

    顺着杂音方向靠近，超声波回声成相图谱越来越清晰。外貌是一道裂痕，长两米，最宽处三十厘米。其边势犬牙差乎，给人看起来不像是补天时故意留下的洞，而是补完天后觉得不留个洞不太好强行又捅破了天造成的损伤。

    如此形状的缝隙，换个普通人来肯定是钻不出去的，即使强行挤出去也得被边缘棱角刮得满身血痕。但钟灵和乱天可不是普通人而是修士，改换个体型是轻轻松松，就算裂痕再小十倍，他俩也能钻出去。

    扒到裂缝边缘用超声波探测，其内部结构如外表一般布满凸起棱角，深约五百来米，再往外便是一望无际的虚无。

    呃，会不会我们出了这个天圆地方外面有一个更大的天圆地方罩着？钟灵脑子里蹦出了一个让人毛骨悚然的想法。

    物理学角度来说应该不至于，倒不是怀疑大天仙王的本事，而是如果自己是缩小百亿倍后再缩小百亿倍，那就接近量子的领域了，各种物理表征会变得十分不稳定。钟灵如今的状态和所处的环境都很稳定正常，说明他们没有被缩得太小，外面也不会有更大的天圆地方罩着。

    多想无益，外面怎么样总得出去看看才知道。

    准备好了吗，那就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