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大夫在外面等急了，问：“我能进去了吗？”

    沈慕云只得说道：“进来吧。”

    老大夫提着药箱进来，给沈慕云把了把脉，然后，老大夫说：“夫人一切安好，这些日子避忌寒凉的东西就好。”

    崔铁牛皱眉问：“一切安好？为何她会难受？”

    老大夫气息一滞，解释道：“女子这个时候都会有轻微的不适，没有大碍。”

    崔铁牛对老大夫说：“要不你给她开个方子吧。”

    老大夫咧了咧嘴角：“若您执意要开方子……好吧！”

    有钱不赚是孙子！

    沈慕云笑着说道：“不用了，大夫，辛苦你跑一趟。半夏，送大夫出去。”

    半夏将老大夫送了出去。

    沈慕云叹了口气，看向崔铁牛：“你不用这么紧张我，我喝了红糖姜水以后已经好了许多。”

    崔铁牛微低着头，问：“真的吗？”

    沈慕云嗯了一声。

    屋子里静默了片刻，沈慕云唤道：“夫君，你来坐在这里。”

    崔铁牛听话地来到桌子边，与沈慕云面对面坐下。

    崔铁牛抬头望了沈慕云一眼，很快就移开了视线，假装低头抠手指头上的倒刺。

    沈慕云深呼吸，问：“你这两天是怎么了？”

    崔铁牛抬头笑了一下：“我没什么呀。你累了，要不今日早些歇着？”

    沈慕云注视着崔铁牛，咬了咬唇瓣，说道：“我答应和你在一起，许给你的，是我的未来。我的过去如何，不是你该计较的。”

    崔铁牛惊愕抬头，问：“云儿，我没有计较什么。”

    沈慕云一字一顿地说：“你若在意我有个前夫，当初就不该求娶我。”

    崔铁牛沉默了片刻，狠狠捶了捶桌子，红着眼圈说道：“我只是后悔！当初，要是我早一点跟你挑明心思，想办法把你带走，顾青岩这个畜生就不能对你做那样的事情伤害你了！”

    沈慕云突然想起马车上，崔铁牛低声对她说对不起，原来崔铁牛是这个心思。

    崔铁牛声音有些哽咽：“你有多讨厌顾青岩，旁人不知道，我却是十分清楚的。想到你违心被他欺负，我就……我就恨不得让时光倒流，把你救出来！”

    沈慕云鼻子酸酸的，原来崔铁牛不敢与她对视，是出于愧疚自责。

    沈慕云敏锐地觉得哪里似乎不对，问：“顾青岩是不是跟你说了什么话？”

    崔铁牛张了张口，最终还是没有说出口，他只攥紧拳头，说道：“你放心，我会好好收拾顾青岩那个畜生，让他为做过的事情付出代价。”

    沈慕云突然想明白了，问：“顾青岩是不是告诉你，我和他圆房了？”

    崔铁牛有些慌，抬头看着沈慕云，道：“我不在乎，真的，我只是恨顾青岩，恨我自己。”

    沈慕云直视崔铁牛的眼睛，问：“真的吗？你真不在乎我是不是第一次吗？”

    崔铁牛起身来到沈慕云跟前，蹲下来，握住沈慕云的手，诚恳地说：“我想要的是你这个人，其他的都不重要。”

    沈慕云审视地看着崔铁牛的表情。

    崔铁牛以为沈慕云不信他，着急剖白：“就……打个比方，你被狗咬了，我只会恨自己没有保护好你，恨那恶狗，我心疼你还不来不及，我只会心疼！”

    崔铁牛将沈慕云的小手放在了他的心口。

    崔铁牛眼眸里满满的都是怜惜。

    沈慕云的唇角上扬起来，她往旁边挪了挪，拍了拍长凳，命令道：“坐下！”

    崔铁牛有些茫然地起了身，挨着沈慕云坐了下来。

    沈慕云侧着身子，看着崔铁牛英俊的脸，说：“其实……其实我跟顾青岩没有圆过房。”

    崔铁牛浓黑的眉毛紧蹙在一起，粗声问：“顾青岩骗我？”

    沈慕云摇头：“倒也不算，他以为我和他圆房了。”

    沈慕云将当时发生的事情原原本本地给崔铁牛讲了。

    崔铁牛将沈慕云揽进怀里，喃喃道：“对不起，让你在王府受了那么多委屈。”

    沈慕云笑了起来：“你看看，我有自保的能力吧？”

    崔铁牛夸奖道：“那当然，我的媳妇聪明又能干！”

    解开了心结，两个人对视，莫名都有些害羞。

    崔铁牛挠了挠头：“那啥，我去给你灌个汤婆子。”

    沈慕云撒娇道：“我觉得你的手更好使。”

    说完这句话，沈慕云突然咬住了嘴唇，脸红得像是能滴血一般。

    这话太容易让人误会了！

    沈慕云忙找补：“我的意思是说，你的手比汤婆子好使。”

    崔铁牛低头瞅了瞅他蒲扇一般的大手，笑了起来：“好，那我还用手给你捂肚子！”

    越往北走，天越冷，路边不再是大块大块的麦田。

    他们经过一片草原时，天上下起了雪，草原已经变成了苍茫的雪原，北风呼啸，冷得滴水成冰。

    马车小心翼翼地行驶在皑皑白雪之上。

    马车里，却是一派温暖。

    红泥小火炉上火苗跳跃着，上面放着一个烧水用的铜壶，铜壶旁边放了几个番薯，番薯被烤得散发出香甜的气味。

    沈慕云在马车里，只穿着轻薄的绸缎棉袄，就不觉得冷了。

    崔铁牛拿起一个番薯，剥了剥皮，递到沈慕云唇边，一边喂沈慕云，一边说：“听说这是从吕宋传过来的食物，很香甜。”

    沈慕云咬了一口，嗯，这样的雪天吃烤红薯最惬意了！

    一队快马从前面飞奔了过来，停在了崔铁牛的马车前面，崔铁牛忙命令车夫勒马停车。

    领头的那人抱拳行礼道：“请问尊驾可是崔铁牛崔千户？”

    崔铁牛探出头，瓮声瓮气道：“正是。”

    来人行礼道：“末将是开平卫副千户荀翼，奉命前来迎接千户！”

    崔铁牛笑道：“起来吧。这里离开平卫还有多远？”

    荀翼答道：“不到三百里。”

    崔铁牛抬头看了看飞扬的雪花，说道：“今夜在前方驿站休息一晚上吧。”

    荀翼说：“末将让人先去前面官驿安排好。”

    崔铁牛点了点头。

    荀翼派人前去了。他自己则骑着马，护在马车一旁。

    大雪覆盖之下，很难分清楚哪里是路，哪里是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