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沿着旁边的藤蔓，直接跃下山崖，趁着夜色，悄无声息地靠拢了山寨。

    远看的时候，未能看出山寨里头的规模如何，临到近处后才发现，整个山寨还能住人的地方也就只有靠在山前的一小部分。

    寨子当中的篝火未灭，两个守着门口的人靠在火堆旁边的石墩上，睡得舒服，肥头大耳的模样，李纨紫看着就想给上一刀。

    程贵示意从一侧绕进去看看究竟，然后探探他们的人数，以及粮食的所在地。

    李纨紫让他先去了，自己则盯着前头，燃着明火的中堂，随即踩上轻功飞到了寨子的屋顶上方，窥探了里头的人。

    里头三三两两的坐在一起，喝酒的喝酒，吃肉的吃肉，还有一些女人跪在地上在旁伺候着。

    外头的百姓水深火热，食人肉啃白骨，这里却是如此的荒淫奢靡，李纨紫凝冷的眼睛挨个扫过来，最终落角落里头，一浓胡子人的身上。

    此人看得见的，与其他人不同，有一股不羁的痞气，一手拿着酒壶，一手搂着一个女人，格外享乐，嘴里还逍遥的说着：

    “大家留在这里，给我老老实实的，绝对少不了你们吃喝，要多少有多少，现在外头什么世道？出去就是死，只有跟着我，才有活路，听到了吗？”

    旁边，一独眼人拍着身上女人的脸，猖狂附和道：“就是，听我们大哥的，绝对饿不死！然后咱们就在这里造几个子孙后代出来，到时候咱就是这一片山脉的统治者了！”说着，就往女人身上扑了过去。

    一群人跟着起哄闹腾，好不热闹。

    女人想反抗，可不敢，唯唯诺诺地缩在底下，只得任由欺负。

    李纨紫看着，手中的拳头也捏了下来，又咬牙忍了一刀下去的冲动。

    可她现在还不能贸然有动作，到底理智地将眼睛转到了别处。

    李纨紫在一眼扫过全部之后，发现这里头的人其实并不多。

    其中被限制的女人有七八来人，还有一些瘦小的、十二三岁的男童。

    看到这些男童的时候，李纨紫又见了一些不好的，有畜生竟骑在了男童的身上。

    某些冲击一次又一次被逼得她双眼怒红，心也都在为这些无辜的人发抖。

    畜生！只道是畜生不如的东西！

    李纨紫看不下去了，当即转身下了屋顶去找了程贵。

    这些山匪，只怕一个都不能留……

    程贵发现了他们藏粮食的地方，在寨子后头废弃已久的一间祠堂里头，外头有两个人守着。

    眼下除了大门口和粮食的地方，有人以外，其他地方，根本没人，人数加起来也就这点。

    李纨紫让程贵再去确认了中堂里的人，看看有没有把握，就凭他们两人，一并将这些人解决拿下了。

    她已经不愿去看里头的画面与场景了，再看的时候，就是直接动手的时候！

    程贵探过之后回来，有些为难，“里头他们的人有二十来人，他们那个老大，好像就是此前黑狼寨的一个外堂堂主，这人的功夫不差，不亚于他们此前黑狼寨的几个长老，我……可能不是对手。”

    “那剩下的人呢？”

    “剩下的人，看起来，功夫与我应该差不多，我怕……”

    李纨紫看了过来，不为难他，让他们两人去抵抗二十来人，确实有点以卵击石。

    “我们想别的办法吧。”

    程贵这会儿有点羞愧了，“是。”

    想着什么，程贵又道，“方才我在上边听到，他们好像又要准备去外头抢粮了，我们要不要跟着他们？然后在路上偷袭解决他们？”

    这是个好法子，不过……

    “他们要去哪里抢粮？”李纨紫问。

    “说是往北去。”程贵说着，眼神略显小心地看了看李纨紫，“我猜……他们应该想去劫南疆的军粮。但那批军粮……现在应该在……舵主的手上，且往主子那边在送。”

    李纨紫见他小心翼翼地说来，知道他在在意什么，但现在，她心下已然毫无波澜了。

    所有的事情都已经是这般模样了，就没有再往回想的可能了。

    “我知道了，我们先下去吧。”

    程贵现在也不敢乱说乱有主见，女主子怎么说就怎么做。

    “好。”

    沿路回到峡谷，已是深夜，李纨紫去了之前小女孩藏身的洞穴，点了火堆，在里头暂作休息。

    程贵去捡了更多的干木材回来，李纨紫一人坐在火堆前，双目散神，一只手有意无意地拨动着火堆里的火苗，一只手里，不知什么时候，捏着一个小小的竹哨子，反复在手里翻动。

    没有人手，眼下便是偷袭，或是设下计谋陷阱，他们两人也是够悬的。

    李纨紫将目光盯在竹哨上，想了许久。

    这是银怀那时给她的，银怀说，她若有什么事找他，可以吹响这个哨子，这个哨子有一对，是个子母哨，她手上的这个是子哨，哨子的空箱中有一只子蛊，吹动之后，子蛊会发出嘶鸣，找着母虫。

    便是远隔千里，母虫也能感受到子蛊的呼唤，从而发出嗡鸣。

    至于母哨，他自己就拿在了手里。

    这是此前他在执行傅挺交给他的任务时，从一个苗地过来的巫师手里，花了十定金子换来的。

    李纨紫反复地看了手中的哨子，到底放在嘴边，吹响了一声。

    仅仅一声，里头的子蛊就醒了，发出像勋一样细微的、嗡鸣之声。

    程贵顺势看了过去，走南闯北的他自然认出了这个哨子，可是极少见的东西——苗地的鸳鸯哨，一只雌蛊哨一只雄蛊哨，吹响任何一只，对方都能感应到。

    更有一种说法，这对哨子其实是一对……求偶哨。

    据说苗地的少男少女，到了适婚的年纪，会各自以自己的性别为主，选出一只蛊虫，做出这样的一个哨子。

    吹响之后，若是有一对雌雄蛊能产生相互的共鸣，那二人便是天造地设的一对，也能一生一世在一起。

    程贵不知道女主子这个鸳鸯哨是不是男主子给的，只道这个时候，女主子终于去想男主子了，也便什么都没说。

    可想女主子与男主子之间本就相互不理许久了，而今又是这样遥遥无期的一番局面。

    若是这个哨子能让他二人有所思念，减少隔膜，也算是好事一件。

    要说他们底下的这些人，嘴上不说，其实男主子所做的这一切，全都是为了女主子。

    但在这一切的代价太大了，大到所有人都要承受不住了。

    女主子自己也一样也都清楚。

    不然她又为何要如此拼命的，去弥补修复这些被创伤到一片溃烂的人间炼狱？

    程贵叹下气，只道大家都是明白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