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快破了那些烂梗
第66章 台风来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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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很快,风吞没了她的呼救,指甲也翻出了花,狄琳终于撑不住松手,感觉着身体瞬间的腾空与失重。

    腹间猛然一紧,一捆纱布套在狄琳腰上,顺其望去,纱布的另一头正握在宋荀的手中。

    仿佛一下子找到了重心,狄琳在主角团七手八脚的合力拖拽下,收风筝般被扯进了屋内。

    宋荀刚将她搀到太师椅上,大伙儿便蜂拥而上地围过来,一边关心一边不忘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地膈应回去。

    “瑶镜不认你这个未婚夫,你也用不着寻死觅活往下跳啊!”

    “的确,这样方小姐只会更看不上你。”

    “虽然你长得不好看,还势利眼,又嘴贱,但是仔细找找肯定也有一个两个的可取之处的嘛!”

    ……

    面对众人七嘴八舌的调侃,狄琳却一言不发,只是两眼发木地死死揪着宋荀的衣角。

    大伙儿还以为她吓傻了,直至宋荀握住狄琳血肉模糊的手指。

    狄琳才冷不丁回神,一把抽回手,倏然从椅子上站起来。

    “灾民有危险!台风马上要来了!”

    她突然想起原著中在青寒山坍塌事件后,有一场大台风,再度造成一部分伤亡,催化了“上天连降灾祸以惩窃国之贼”的舆论。

    这事本与她无关,但上回因稍微干预了主线而触发了剧本之外的泥石流事件,已经令狄琳良心不安,这回说什么也不能让那两百多号无家可归的灾民再度流离失所。

    似为了应验,窗外骤然下起暴雨,雨随风势,似无数手掌,在满怀怨愤地一遍遍拍打窗门。

    有了上次“泥石流”前车之鉴的众人,不敢掉以轻心,随即商量起对策。

    王府和县衙皆可派人救援,但灾民的转移地点却成了新问题。

    “只能先安置在县衙和官家驿站。”

    习惯性紧蹙了眉心,沈晏清自知两百多号灾民难以挤下,更何况还有许多伤员需要治疗环境,但情况紧急……

    “我泰平客栈倒是能临时收容几个……”

    眼见抠门成性的夏林蝉都拔了几根铁公鸡的尾巴毛下来,狄琳也不吝出谋划策,转身郑重地望向宋荀。

    “宋掌柜,你不是连水城出手最阔绰的香客么?可否由你出面,委托各个寺院接暂时收留灾民?若担忧男女混杂扰了清规,可安排妇孺去白雀庵。”

    “好!”

    宋荀答应得极为痛快,但那双狭眸却在听到“白雀庵”时,悄然闪过什么。

    事不宜迟,几人立刻冒着风雨分头行动,狄琳却悄然折返了回去。

    看着床上的美人紧闭的眼眸上微微跳动的睫毛,狄琳知道方瑶镜在装睡。

    “别怕。我来只是想提醒你,小心王府里的人,没事别一个人去湖边、登高楼。尽量多和小王爷一起用餐用药。”

    清透的女声极其违和地从那张被络腮胡子围住的口中蹦出——狄琳这次没有伪装声线。

    一方面是试探方瑶镜,若她没有失忆,听到自己的声音,定会有所反应。另一方面,成日伪装的狄琳,也想借着机会稍稍自我暴露。毕竟,她能真正说得上话的,只剩下张如画了。

    “别人失忆,要么回归孩子心智,和恋人玩母子或者父女play,要么是唯独忘记恋人,重新与对方坠入爱河。你不愧是我在这个世界最喜欢的角色,失忆也失得清新脱俗,能把整个主角团都忘了。但你忘归忘,可得保持初心,别崩人设啊!”

    狄琳这一串絮絮叨叨,仍未见对方睁眼,心中已经得到了答案。

    风雨稍歇的空档,狄琳再度随三王子乘马车回程。

    即使上车前溅了满裤腿的泥点子,三王子也丝毫不介意,还哼着异域的小曲,似乎与康王的合作谈得很顺利。狄琳也趁他高兴,锦上添花地交代方瑶镜的确失忆的消息。

    “听说把灾民转移到寺院,是你的主意?”

    三王子蓦然转头瞥向狄琳,微弱的光线被他耸立的鼻梁分割为阴阳两面,叫狄琳看得有些心底发毛,不知是不是嫌自己多嘴了。

    “康王受你启发,打算在赈灾之后再招募那些失去家园和农田的灾民,建几座庙宇道观,以工代赈,让他们生活有所着落。要说笼络人心,还得是康王啊!”

    “三王子慧眼独具,选他共谋,何愁大计不成?”听着呼延和那分不清是嫉妒还是忌惮的语气,狄琳抢着把马屁拍了回去,“对了……不知三王子用作谈判筹码的那批人,现在如何处置了?”

    不是狄琳好奇心旺盛,实在是原文里没有这茬,她得掌握主线偏离的角度,及时调整她的战略。

    马车里霎时安静下来,狄琳心如擂鼓,不知道她这个转折够不够自然,会不会让呼延和误以为自己别有用心。

    呼延和抿了口琉璃杯中的葡萄酒,斜眼上下觑了狄琳一顿,旋即猝不及防地发出一阵搓盘子般的尖锐笑声。

    “爱吃臭豆腐么?”

    “啊?”

    “沁兰坊新开了一家臭豆腐店,下次带你去尝尝。”

    一道惊雷劈下,照得狄琳的脸色死白。

    什么意思?

    他难道把人都杀了,剁成肉酱,做成臭豆腐了?!

    这是什么汉尼拔行径?!

    “你的手怎么了?怎么指尖都是血?”

    偏偏眼前这个古言汉尼拔无比温柔地捉着她冰冷的右手,拿到他的嘴边,一口含上她的食指和中指。

    黏黏腻腻温温热热的触感在狄琳的指尖炸开,像点燃了引线,顺着指尖一路噼里啪啦地烧到她的肠胃,几度要将一肚子的酸水轰出来。

    “不劳三王子担心,我回去上药就行了!”

    终于在狄琳想卸了对方舌头之前,马车停在了她新宅院的巷子口,狄琳连忙“虎口夺食”,飞快逃离现场。

    才刚回到家,风雨便大了起来。

    狄琳一边伸手用天井落下的雨水洗手,一边咒骂着呼延和变态。

    不多时,身后传来了敲门声。

    心中一紧,以为是呼延和穷追不舍,狄琳脸上的两层面皮都要愁得皱起来。

    用力拍了拍脸,挤出了一抹谄媚的假笑,狄琳无奈开了门。

    “三王子,您是不知道南方的台风有多可怕,您还是尽快回凝冬馆……”

    假笑僵在脸上,门外不是呼延和,而是宋荀。

    没撑伞的宋荀,湿淋淋地站在檐外,石青色的衣料裹贴着他的颀长瘦削的身体,似一棵快被风雨催折的绿竹。

    狄琳不发一言,侧了侧身,将人放了进来。

    自从成为钮祜禄之后,她每一天都过得身心俱疲,已经没有心思玩“让对方在风雨中站到下半夜昏倒,才终于心软带人进屋”的那一套了。

    将宋荀带到堂屋,狄琳抱了块毯子扔给他,宋荀一手接着,一手则从怀里掏出一袋药包。

    “在王府时,见你十指受伤,便想来看看。”

    “破皮而已,怎劳宋掌柜亲自跑一趟?又不是牙印……”

    把双手背到了身后,狄琳半点不领情,还控制不住话里的阴阳怪气。

    她无比清楚,宋荀这时候赶过来,无非是找个借口来套自己“生前”的事。至于钮祜禄是受了刀伤还是擦伤,他压根就不可能真的关心。

    想起上次的失态,宋荀脸上难免窘迫,手中的药包放也不是,收也不是:“上回是我一时情急,多有冒犯……”

    “在我这儿就不必装了,说吧,又想打听什么?”

    被冷漠打断,宋荀错愕地望着对方,半晌没有言语。

    狄琳挪开眼,从一堆三王子送的红木家具中,拖了俩张如画亲手做的竹椅,在檐下坐着,抬头盯着倾盆暴雨顺着屋檐,汇入宅院正中的天井,像挂了四面不时被风拨弄的珠帘。

    “我只是……想找个人说说话而已。”裹起毯子缓缓坐在另一张竹椅上,宋荀额前的湿发在他的眼下坠了两颗水珠,“我方才……见到我娘了。”

    宋荀也没想到自己竟然会和一个见面次数屈指可数的人剖白自己最隐秘的事情,实在与他平日谨小慎微的个性不符。但他惶惑不宁的内心此刻无比渴望着一个出口。

    眨了眨眼,狄琳很快明白他是在转移灾民到白雀庵的时候见到了那个尼姑。

    “你都不惊讶,看来她连这件事也告诉你了。”

    虽是夏日,但大降雨让气温有些低。浑身湿透的宋荀,哪怕裹着毯子,身体仍旧微微发抖。

    “不然你也不会找上我,不是吗?”

    狄琳踢来个小铜盆,置于两人之间,扔了两块干柴,拿火折子点了火,火星子落在指尖上的时候,忍不住“嘶——”了一声。

    伤痕累累的双手被宋荀拉过,这一次她看着宋荀药包里准备齐全的家伙事儿,不再躲开。

    小心翼翼地用小剪子修剪着狄琳指尖翻卷的指甲和烂肉,宋荀不咸不淡地继续着被中断的话题:“我还想着这回再见到我娘,我该渐渐放下了。”

    “直到看到有个小孩儿哭闹,她抱着他哄了好久,我没被她那样抱过,也没见过她那样温柔的笑。直到我离开,她还牵着那个孩子的手。若没那身海青,看着真像亲母子。”

    “我原以为她抛弃我是因为不喜欢孩子,如今看来,只是不喜欢我罢了……”

    火盆烧得渐旺,宋荀身上的衣服干得七七八八,但替狄琳上金创药的手却是冰冷而颤抖的。他脆弱得仿佛又变回那个被扔在弃婴塔里的孩子,但孩子尚能啼哭,他却连泪也流不出一滴。

    “我前段时间研究话本,发现了个新规律。”

    狄琳不仅没有安慰,甚至顾左右而言他。

    “叫代偿心理。一个人因过去对他人有所亏欠,心生歉疚,之后就会把这份愧疚投射到另一个相似之人身上,加倍对他好。后来还在这基础上发展出白月光和替身文学这一系脉络!”

    这套牛头不对马嘴的歪理,宋荀听得一知半解,但细品之下,仿佛一个密不透风的匣子被豁然开了道气口。他慢慢从沉郁的窒息感中缓了过来,温热的血也逐渐回流到宋荀的指尖,令他包扎的动作流畅了不少。

    “当真有这样的桥段?先生该不会是现编了个骗我吧?”

    “有啊!就比如……”狄琳动了动被宋荀裹成棒槌的十根手指,“你现在对我做的,也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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