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娇华
1447 一串铃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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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河京并未设宵禁,越往度广坊,沿路越热闹。

    街上的地砖换新了一半,人群聚在未换新的那一条开垦。

    街旁茶楼生意最好,小吃摊铺也红红火火,酒馆和客栈在这个点了稍显清冷,掌柜和伙计们好多坐在门口,摇着蒲扇看热闹。

    马车经过几道通告牌时,夏昭衣特意留意上面贴着的告示。

    当初吏部的几个官员提议,称新朝尹始,策令若太频繁,会令民生焦虑惶恐,且转不动,最好是七日一令,半月一新策。

    但到底百废待兴,除了政事堂还在紧锣密鼓敲定的新制新法外,平日里的筑防工事通知、京兆府的治安告示、礼部的习俗废兴等,还是密密麻麻把小小一方告示牌给贴满了。

    这里面,还有她离京前和沉冽聊过得文潮。

    杨冠仙把这一块交给了诸葛山的长子诸葛千和魏尧君的三女婿澹青。

    马车缓缓停在老黄酒馆附近,生意极好,但来买酒的不多,都是来买水的。

    夏昭衣下车,遥遥看去眼,收回视线对庄七道:“你辛苦将马车停去偏僻些的地方,这里人多。”

    “嗯!我往左边那弄堂去。”

    “好,我等下来找你。”

    夏昭衣迈入酒馆后巷,一眼便看到原本放在门口的那盆富贵竹,只剩个盆了。

    盆里还有残土,竹子被连根刨走。

    院门虚虚掩着,并未关实。

    这时,一个年岁略大的妇人拎着个装满工具的竹篮快步走来,抬头见到她,妇人脚步微微停顿了下,继续走来。

    自夏昭衣后边经过时,妇人忍不住又停下,道:“你找余先生?”

    夏昭衣看她,点点头。

    “你是他亲戚?”

    夏昭衣道:“不是,我哥与他同窗,我哥才到河京,让我来看看。”

    “哎,他早就犯事啦,”妇人道,“听说事还不小,牵连着皇宫里的好多条人命呢!说是前朝的事,可是他现在还在刑部关着!”

    夏昭衣道:“那这盆富贵竹……”

    “遭贼咯!”妇人唏嘘,抬头朝屋子看去,“现在满河京的人忙都忙不过来,连乞丐都有活干,居然有人能偷闲过来偷东西,啧啧!我不给你说了,你还是快走吧,免得被牵累!我走咯。”

    妇人快步走了。

    夏昭衣转头看回院子,伸手推开门。

    院子里一片狼藉,地上的土被挖了好几个坑,不止掘地三尺,一些深的坑,怕是有个半丈了。

    屋子里桌椅跌倒,夏昭衣点亮小油球灯,逐一照去,到处都是找东西的痕迹。

    她转身去往书房,右脚刚要抬起迈入时,她停顿了下,低头看着小油球灯照出来得几道丝线。

    丝线的黑影落在地面上,极细极细,绷得笔直,牵连着左右门框。

    夏昭衣沉眉,往后退了六七步,右脚在地上一踩,一块巴掌大的桌腿木屑飞起,稳稳当当落在她手里。

    “嗖”的一声,她扬手将木屑射去。

    几条丝线瞬息齐断,并不是牵连什么致命的机关,而是,铃铛。

    那里屋上的一串铃铛哗啦啦跌地,撞出清脆的巨响,在夜色下格外鸣亮。

    周围邻里很快有反应,尤其是他们养的狗和猫的狗和猫。

    在一连串的犬吠声中,外面传来许多人声。

    当确定响声出自哪一户后,人声反而渐渐小了。

    人群讨论要不要进去看看,一面想进去捉贼,一面又不敢沾染上这户。

    最后,一位老者压低着声音道:“散了散了,便都散了!能偷的早被偷光了,这空宅子还有什么可偷的?真要有,说不定也是那种……”

    他抬手在自己的脖子前面比了一刀:“和杀头有关的!”

    四周的人倒吸一口气。

    一人道:“那,咱们要不要去报官?”

    旁人在他的肩膀上一撞:“你傻啊!干嘛给自己惹事?”

    “是啊,现在这么累,好不容易轮到我睡个觉,还得跑去官府呐?”

    “你少挣点不就不累了,天天抢着活干,又没人逼你!”

    “就是!”

    ……

    人群低声吵开,夏昭衣无声在他们身后的角落里止步,一双清澈明眸冰冷地打量他们。

    没多久,这些人一个两个的走了,最终所有人都离开。

    夏昭衣的目光停留在三个背影上,与周边街坊并无二致的朴素打扮,脸庞被晒得黄黑,手上也有不少干活磨出来的茧子。

    但一些练外家功夫所留下的习惯是不会变的,比如稳扎稳打的结实下盘。

    还有他们刚才表现出来得沉默,似事不关己,目光却又频频投向宅子与宅子四周。

    犬吠声还在继续。

    人群四散,各回各家,这三人也推开自己的院子。

    主宅后堂亮着两盏烛灯,几幅高挂的字画下,一个老人端坐着,一个少年站在他身后,正在给他按摩肩背。

    窗外晚风徐来,老人垂挂着的袖子缓缓飘起,烛灯的光影下,空落落的。

    三人进屋后,意外看到后边的烛台。

    为首的男人进来,恭声道:“师尊,您起来了。”

    老人朝他们看去,道:“可有发现?”

    三人摇头:“没有,那屋子黑黢黢的,周围邻里怕惹事,都不愿进去。”

    老人道:“很好,如此,你们将她引来了。”

    三人一惊:“什么?”

    “我们将谁引来了?!”

    老人慢声道:“我们设铃铛在那,目的无非是听那无意间的一声响,可是刚才,那是一串响。”

    老人转头看向敞开着的窗扇:“一串响,说明什么呢?”

    一人道:“此人先一步发现了铃铛的绳子?”

    “是你吗?”老人忽然扬声道,“离岭之女。”

    三人顿觉头皮发麻,朝周围望去。

    后院门外,夏昭衣双手抄胸,清瘦单薄的嵴背倚着身后的石墙,本想偷听,岂料被抓现行,她一笑,脆声道:“是你吗?封文升。”

    所有人顿时看向木门,屋内三人立即护在老人跟前。

    在老人后面捶背的小少年也浑身戒备。

    封文升冷冷笑了:“看来我这竹州口音,着实好认。”

    少女的声音传来:“那么,你是怎么猜到,是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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