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月初一。

    天还黑着，李向南就来敲李秋言的门了。

    李秋言觉得好像刚睡着就听见敲门声了。

    没办法，昨晚此起彼伏的鞭炮声，几乎没有断过。

    她迷迷糊糊的起来，机械的擦牙，洗脸。

    正洗脸呢，噼里啪啦的鞭炮声吓得李秋言一哆嗦。

    李向南已经端着热腾腾的饺子碗，再次向老天爷愿意了。

    出了门，院子里还燃着一个香炉。

    正房炕桌上，摆着几碗热腾腾的饺子。

    当然了，灶王爷和财神爷处，也都各自供香着。

    见李秋言简单的穿着新衣出来了，王氏就给她取出来银镯子还有之前买的银丁香，还张罗着把珠花戴在了李秋言的头上。

    李秋言就道：“没必要这么隆重吧。”

    王氏嗔怪的轻轻拍了李秋言一下：“大年初一不打扮什么时候打扮？”

    李秋言吐吐舌头。

    今日阿旺打扮的也齐整，穿上了小小的长衫，看着有模有样的。

    王氏看着规规矩矩干干净净的儿女，不由点点头。

    左右一扫，就问李向南：“叫江哲没？”

    虽没怎么睡，但李向南今天也很精神，就爽利道：“叫了呀，他开的门儿。”

    也是，阿旺和江哲一块儿睡的，江哲怎么可能没起。

    王氏想了想，就往西屋去。

    门只是轻轻的掩着，王氏敲了敲：“起了没哲子？吃饭了。”

    江哲就忙答应：“来了，姑。”

    王氏推门进去，江哲也已经穿戴整齐了。只是站在炕下，没有出来。

    “咋啦？起来了咋不往正屋去呢？”王氏轻声问。

    江哲有点犹豫：“我去合适不？”

    “那有啥不合适的！你是我侄子。在这过年，当然一块儿去了。”王氏就拉拉江哲的胳膊，“走，你弟弟妹妹等着你呢。”

    江哲也暗道自己矫情，在这呆了这老些天了，再说了，昨日王氏也跟自己交代过了，也就没说啥跟着出去了。

    到了正厅，江哲就给坐着的李秋言和阿旺使了个眼色。

    李秋言和阿旺自然没有动筷，看到江哲使眼色还有点纳闷了，不过也都站了起来。

    江哲一撩衣服，就跪了下去：“给姑姑姑父拜年。”

    说完就各磕了一个头。

    李秋言惊得目瞪口呆，罢了，这也许是传统吧。

    于是李秋言带着阿旺，也一齐拜了下去：“给爹拜年，给娘拜年。”

    看阿旺双膝跪地，李向南哭笑不得：“傻娃子，那么大力气干啥。”

    王氏喜气洋洋的拿出三个红封，给三人发了。

    几人拍拍膝盖上的土，就起来吃饺子。

    这个饺子，是必须吃的。饶是李秋言不饿，也硬塞了五个进肚。

    估摸着时间差不多了，李向南就带着大家一块儿出了门。

    天黑漆漆的，但路上已经有了不少人。

    大年初一，就要起五更拜年。

    到了老李头家，老两口也都收拾的利利索索，院子里也有个香炉，财神爷和灶王爷处各有饺子。

    不过热气已经很少了。

    杨氏和老李头年纪大，小辈儿的儿孙多，来拜年的人自然也就多。

    因此，他们起的比李向南几人还要早的多。

    李家老宅，李向东李向西两家人都到了，李向南到了以后，就差李向北了。

    不过时间还早，也不急。

    几个弟兄就在一起闲聊，没多久，李向北带着周氏也过来了。

    周氏肚子大了，杨氏不许她磕头，因此，周氏也只在最后面站了。

    其余的人就排的浩浩荡荡的，趴在早就准备好的草垫子上：“给爹/爷，娘/奶拜年了。”

    看着一大群儿孙，老李头笑得最是开怀。

    等到大家都起来，杨氏也各有红封。

    李秋言大略一摸，就知道没有杨氏的多。

    不过，也可以理解啦。

    李秋言和阿旺又给大伯大伯娘，二伯二伯娘一起拜了年。

    江哲也跟着一起。

    这就是昨日王氏给他说的事儿。

    江哲在这过年，来不来拜年都可以，只是王氏总怕让他自己待在家的话，江哲会觉得孤单。

    这个年代，来磕几个头是真没啥。

    江哲也感受到王氏的用心，不说别的，杨氏发的红封还有他的，自然是王氏提前说过的。

    江哲心中忐忑尽消，这刻是真心把这里当成了家，也把王氏和李向南当做了姑姑姑父，他甚至感觉，如果自己有爹娘，应该也就是这样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