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

    “说。”

    “你觉得我算什么人？”

    安颜语气委婉了一点，而且丝毫没有底气。

    “好朋友。”

    安易川很正常的回答。

    他早感觉出了不对劲，但也没问，就眯着眼睛看安颜，那种能杀人的目光让安颜全身别扭，最后转过身躲开了他的目光。

    “有人给你说什么了？”

    不然好端端的安颜怎么会在面对自己时变了一副态度。

    看来自己的这副变化根本逃不过安易川的眼睛。

    可她也没想到安易川可以紧接着一句：

    “是赵天跟你说什么了吧。”

    逼得安颜无话可说。

    安颜藏不住也掖不住，就如实回答了。

    “是。”

    她知道安易川会发火，这点她猜得没错。

    “你跟他有什么好说的？”

    “你不知道他有多变态？做过什么事？”

    “他追求流奕的时候造谣说我成天花天酒地玩妞。你宁愿相信那个混蛋的话？”

    安易川一直压着声音，一步一步逼着安颜退到了墙角。

    “不是...”

    安颜弱弱地说出这两个字，然后就不知道该说什么了，她身后是冰凉的墙，面前是被自己惹毛的安易川。

    “你不用脑子想想我平时对你够不够意思？”

    安易川逼得很近，正视着安颜的眼睛。

    “对不起...”

    现在安颜只知道可以道歉，还有就是往后躲。

    安易川的右手一拳落在安颜身后的墙上，不重，但份量沉重，就打在安颜左耳边，安颜应声往后一缩。

    安易川鼻腔里呼出的气流温热，弄得安颜很不自在，别开了脸。

    安易川看了她一眼，转身离开了。

    那一眼的眼神让安颜久久不能平静，很沉很深的眼神，夹杂着失望，还有无奈。

    这些事就像是白墙上的铅笔印儿，怎么也挥不去，而且越抹越乱，越抹越脏。她遇上点事儿首先过不去的那个人总是自己。

    现在好了，嘴也不能动，额头上是一块明显的疤，手臂上腿上大大小小都是擦伤。

    安颜一边上床一边胡思乱想，刚才一激动扯掉钢针的手还很疼，全是自己作死。

    “安颜，刚才我看见安易川了。他表情不对呀，好像恨不得随时给路人来一嘴巴子似的。”

    欧妍刚才在医院走廊里，看见安易川从病房里出来时满脸写着我很高兴，路过自己的时候看了自己一眼就走了，所以赶紧跑到病房里去看看安颜。

    “我惹到他了呗。”

    安颜作无奈状。

    欧妍坐下来，把手轻轻放在安颜的右手上，突然开口问她：

    “说实话，你是不是喜欢安易川？”

    欧妍一出口便后悔了。

    说自己粗心吧，总是犀利的洞察世事；说自己心细吧，她却又感到自己此刻太口无遮拦，嘴在前面飞，脑子在后面追。

    安颜被抓着的右手突然一紧，往回抽了一厘米。

    因为这样一个下意识的动作，欧妍心里震惊了一下，心里寻思了一番。

    安颜后悔刚才反应那么强烈，可是已经晚了，刚才正是安颜最下意识的，但是自己并没有想过喜不喜欢这回事，就是一种逐渐依赖的感觉。她自己不知道，摆脱依赖他人正是一生的课题。

    安颜只是担心这事如果被胡乱揣测后她和大家的关系会变得一团糟，她只希望一直这样就好，不想再有什么变故了。

    “欧妍...”

    安颜看着欧妍，她不知道怎么开口，可是没想到欧妍先开口：

    “你放心，我就是随口一问，不会多想。”

    安颜反过来攥着欧妍，手掌紧了紧。

    “谢谢。”

    “好了，你好好躺着，把伤养好就是对我的感谢。”

    欧妍轻轻放开了安颜，让她躺下。

    “我住院的钱是谁出的？”

    安颜光顾着别的，忘了这茬，忽然想起来便发问。

    “...齐临”

    欧妍怪不好意思的，她知道安颜怎么想，她肯定不想欠人情，尤其还是齐临的。

    “我...”

    安颜低下了头，本来可以潇洒说出的那句“我出了院就把钱全部还他”怎么竟说不出口了，自己连饭都吃不饱了，怎么还的起这单间病房的钱呢。

    原来没了家长打钱的自己不过如此。

    “我...我会还给他的。”

    这句话气势很弱，安颜竟然感觉到如此无助。

    欧妍没有做无用的推脱，只是顺着安颜：

    “好，到时候他要是敢不收，我...我就替他收下！”

    安颜干笑了两下，立刻收住了，因为嘴疼。

    此时的她已经在心里开始盘算出院后要找个什么工作来赚钱了，她竟然就这样欠了别人的钱。

    “好了，你睡一觉吧，我叫护士来给你重新扎针，这次可不能任性了。”

    欧妍像长辈一样叮嘱安颜，安颜就乖乖地点头。

    其实在安颜心里很感动很感动，从温流奕到欧妍儿，她遇见的女孩都这样善良，这是上天给她最大的恩赐了吧。

    安颜在心里笑着，闭上了眼睛，沉入梦乡得很快。

    02.

    “别逼我给你钱...我妈...我妈有的是钱，你们...你们去找她...我...我没有钱！一分也没有！”

    安颜从梦里挣扎着睁开眼，随意瞥向一边想看看病房有没有人，却被身边的脸吓了一跳。

    “你怎么在这？”

    安颜看出来了，安易川看自己的眼神跟看傻子一样。看来自己的梦话说出声了。

    “做梦都是钱，挺现实的。”

    来自熟悉的，安易川的嘲讽。

    安颜尴尬地低下头，两只手死死攥着被子，都快要攥起火了。

    “是齐临打电话叫我来的，他说要带着欧妍回家，怕你死了，所以叫我来看着你。”

    安易川顺手拿起了桌子上的苹果和小刀，一边继续说：

    “还有，齐临说住院的钱你不用给他了。”

    安易川话音刚落就听见安颜激烈的一声：

    “不行！”

    他早猜到安颜是这个反应。

    “不是做梦都怕别人逼你掏钱吗。”

    安易川削着苹果。

    “可...那只是做梦呀...”

    安颜又是越来越弱的声音。

    “日有所思夜有所梦。”

    安易川只是随口一说，没想到安颜的表情奇奇怪怪的，她露出这种表情一般都是因为什么心事被说穿了。

    “你真没钱了？”

    安易川抬眼看着她。

    “怎么可能，我妈可是每个月都给我的卡里打......”

    安颜每一句回答都要强烈地反驳安易川，安易川没有再问下去，但想起温流奕去过安颜家以后，跟自己聊起来过，安颜一直是一个人住，有可能真出了什么状况。也罢，再不济自己也能随时帮衬她一下。

    这样想着，安易川觉得安心，只是继续把削好的苹果往开切。

    这时候安颜也感觉到刚才自己是不是情绪太高涨了，怎么这么快就把那些事忘得一干二净了。

    想着想着，安颜收敛了一下自己的情绪，小声说：

    “那个，对不起。”

    安易川在切他的苹果，没有看安颜，安颜低下了头。

    当她再抬头的瞬间，安易川拿刀尖扎了一块苹果递到了自己的嘴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