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柏去找兰州都指挥使王铸了。

    王铸忙行礼：“啊，殿下，怎么不休息一下。”

    朱柏说：“本王有几个疑问，需要王大人帮忙解答一下。”

    王铸：“殿下别客气。”

    朱柏：“上报说大汗有二十万人马的是谁？”

    王铸：“是兰州卫的哨兵。”

    每个卫所会不定期放游骑兵出去看看附近有没有大规模的敌人，毕竟有时候站在城墙上看不了太远。

    朱柏：“他们亲眼看见有二十万人聚集么？”

    王铸：“不曾。不过曾看到三股不同的人，各有四到五万。所以大概估算为二十万。”

    这个算法也没问题。毕竟人再动，点数也未必点得那么清楚。

    营地里能看到四万多人，基本上就是总数六万人没跑了，因为帐篷里还有人，还有可能有人出去了。

    朱柏又问：“如何肯定是三股人。”

    王铸：“因为他们属于不同部落，穿的服装不一样。”

    朱柏笑了笑：“原来是这样。劳驾大人把地图拿出来，指给我看，长城以外，一千里以内，除了黄河以外，够五万人饮水放牧水源都有哪些。延绵五十里以内的湖泊群也算。”

    那帮蒙古人压根不可能费劲去打井。只会用地面水源。

    所以要聚集，必须找大水源地。

    而且蒙古人还时不时要去嘉峪关外打劫，所以行程不会超过三天的距离。

    王铸忙拿出地图，展开，指着地图上说：“乌海。乌梁素海。吉兰泰湖。”

    朱柏微微点头：“放出话去，就说湘王来了，带了一大批火铳，在草原上找这二十万人，打算把他们一次全歼。”

    没这么打仗的！！把自己计划直接告诉别人，还打个屁啊？！！

    王铸一脸呆滞，心里万马奔腾，从呆愣中清醒，小声说：“殿下，你这一次可不能再自己跑出去了。”

    之前朱柏是孩子，王保保才掉以轻心被算计了。

    如今朱柏可已经是个大小伙子，对方杀起他来绝对不会手软。

    朱柏拍了拍他肩膀：“放心，本王不打算出去，就吓吓他们。你放出话去之后，五日之内多派游骑兵出去这三个地方附近打探，看看他们的动向，若是遇见被废弃的营地，好好点一下篝火的数量。啊，对了还有，借两千士兵给本王。等打完这一仗，就还给你。”

    王铸看了看张玉。

    张玉无声点头。

    王铸的人说看见三四股人，分别从乌海和吉兰泰湖附近分散到了草原深处。

    每一股大约二三万人，营地三处，篝火余烬约一万个。

    李文忠他们叫苦不迭：本来可以包围的，结果朱柏打草惊蛇，把人都吓跑了。

    现在要想全歼，就要花三四倍的力气和时间。

    偏偏他又是王爷，还不能打不能骂。

    朱柏却在暗暗好笑：呵呵，什么二十万人，有个八万人了不得了。

    这个大汗还会用疑兵之计，还挺聪明的。

    就是因为他们搞得好像有二十万人一样，所以卫所不敢轻举妄动。

    不然哪用他们兴师动众，几个卫所就把他们灭了。

    朱柏估摸着，那些人又聚拢了，然后又叫王铸再次放风出去，说他这一次是真的要动手了。

    有个跟朱柏身形极其相似的人，穿着花里胡哨的锦衣带着几十个人在草原上游荡了一圈回来。

    蒙古人没敢靠近，因为他们觉得朱柏没这么蠢。

    王铸的游骑兵又回来报告说那些人又分散开来跑了，不过这一次聚集的位置在乌梁素海，再次确认篝火总数约一万个。

    朱柏依葫芦画瓢再次放消息出去，说：“湘王集结了二十万大军，要包围乌海，已经出发了。”

    王铸心想“狼来了”的办法未必每次都有用。

    再说总是虚张声势，不出击，做多也就能折腾一下对方，没有实际用途。

    朱柏围着军营转了转，确定他要张玉训练的士兵都训练好了，所有士兵们休息了几天已经恢复了精神后，便去找蓝玉他们了。

    蓝玉和李文忠他们正在分析探子送回来的军报。

    最近蒙古人跟炸了窝的马蜂一样到处窜，忙得要死。

    以至于他们伏击夜袭，各种兵法统统用不上。

    这会儿见朱柏进来，三位大将的太阳穴都突突跳，心里都在念“三字经”。

    不能生气，控制自己。

    吵赢了，被老朱杀头；吵输了，自取其辱。

    朱柏笑嘻嘻地问说：“开打吧。”

    蓝玉瓮声说：“往哪儿打。”

    朱柏指着地图：“乌梁素海。”

    李文忠：“理由呢？”

    朱柏：“因为本王已经告诉他们我会去这里。”

    赵庸脸皱成一团，憋出一句话：“微臣以为，蒙古人不会那么听话。”

    朱柏：“这个大汗是个有点聪明但是又不是很聪明的人。这种人的特点就是自负。”

    蓝玉他们不约而同一齐在心里点头：是的，你也这样。

    蓝玉：“十万人一起出？”

    朱柏：“是，争取一锤定音。”

    李文忠：“直接冲过去。”

    朱柏：“本王看了看今天的天气，今夜多云，最适合夜袭。叫士兵们现在好好休息。”

    蓝玉叹气：“行吧，你去哪里，我都跟着你。”

    大不了以命相陪。

    谁叫朱柏叫我一声“蓝大哥”呢。

    -----

    月黑风高，四下寂静无声，只有近处的虫鸣和远处的狼嚎，还有细碎的风声。

    蒙古包在黑暗里，只能隐约看见轮廓。

    一队人马悄悄摸进了蒙古包中间，拔出了刀。

    “先放火。”有人低声说。

    有人点着了火折子，只是还没来得及点燃蒙古包，黑夜里便响起尖利的呼哨声。

    随着一声闷哼，有人倒在地上，火折子也熄灭了。

    “我们被包围了。”有人惊恐地叫了起来。

    “湘王殿下，我劝你，不要乱动。”有人外围冷冷地说。

    那些明军背靠背站着，惊慌地转头四顾。

    风把云吹散，露出皎皎圆月。

    银辉洒向大地，在静静的乌梁素海上投下细碎的光。

    原来此处只有几十个蒙古包。

    明军却被数倍人围住。

    黑压压的一大片蒙古人各个手里张弓搭箭，阴森森的盯着明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