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山上下来之后，顾安域见日头还早，就提出想带着蒋清漓四处去逛一逛。

    沈潆洄笑着应道：“去吧！漓儿之前没有来过这里，让云木带着你去熟悉一下，有什么想吃的、想玩的，都让他买给你。”

    沈渐鸿也建议道：“城里有家叫聚星楼的，他家做的炙羊肉味道很不错，让云木带着你去尝一尝。”

    蒋清漓出于礼貌，邀请他们一起前去。

    裴长宁拉着沈潆洄转身就走，“你们去吧！老人家也需要有独处的空间。”

    沈潆洄被他一句话给闹了个红脸，不由地笑着嗔了他一句，但还是乖顺地跟着他走了。

    沈渐鸿有些没眼看，他挥挥手道：“你们去玩儿吧！我回家看看两位师父那里还缺什么东西。”

    哼，当谁没媳妇儿似的。

    临出门时，夫人还说中午要熬老母鸡汤给他补身子呢！

    顾安域见他们都走了，就主动牵起了蒋清漓的手，笑着开口道：“走吧！咱们去逛一逛。”

    北疆的风气要比京城开放，大街上年轻夫妻手拉手也不是什么稀罕景象。

    但顾安域和蒋清漓这一对无论从长相、风度，还是衣着服饰上来看，都是比较引人瞩目的。

    有人在背后小声议论道：“咱们沙州……什么时候来了这样出色的人物？”

    另外一个人小声回答道：“我刚才看到他们跟沈将军站在一起……许是沈将军家的亲戚吧？”

    “哦，沈将军是从京城来的，他的亲戚……想来也是来自京城的贵人了！”

    “怪不得，这气质一看就不一般……”

    蒋清漓听着后面的窃窃私语声，她压低声音道：“云木，后面的人在议论咱们……”

    顾安域挑了挑眉毛，不甚在意地开口道：“那又怎么了？咱俩受的议论还少了？早该宠辱不惊了。”

    蒋清漓忍笑不已。

    说得也是啊！

    他们在京城那个舆论窝都不疼不痒的，没道理到了北疆反而不适应了。

    这样想着，她的神情顿时就更放松自然了，一副“任你八面来风，我自岿然不动”的超然态度。

    顾安域侧身看了她一眼，他的眼角眉梢俱是笑意。

    他发现阿堇有时候也挺神奇的。

    寻常贵女喜欢的那些，比如琴棋书画、针黹女工，她都不喜欢。

    就连一般姑娘钟爱的钗环首饰、华丽衣裙，她也不是特别感兴趣。

    而普通姑娘家在乎的名誉、脸面这些，她更是一点也不放在心上。

    总的来说，是个不走寻常路的姑娘。

    怪不得能嫁给他这个有着“无赖名声”的人做妻子呢！

    ……

    两人一起走在大街上，欣赏着眼前与京城大相迥异的风土人情。

    顾安域还好，他毕竟在北疆待过一段不短的时间，所以对周遭的一切还算熟悉。

    蒋清漓倒是之前来过北疆一次，但那次因为天气实在太冷，她的活动范围只局限于军营附近。

    这沙州城，还真的是第一次来。

    猛地看到了这么多新奇的东西，她一时间兴致勃勃的，一会儿看这个看，一会儿摸摸那个。

    顾安域大手一挥，只要是她看中的东西，全部都买了下来。

    反正他们来年就要搬新家了，有的是地方放置。

    最重要的是，林影和花影今日跟着他们一起出门了，有人做苦力帮忙拿东西。

    在一家瓷器店里，蒋清漓看中了一套茶具。

    只见上面绘有朵朵兰花，皆为盛开之态，花瓣婉约优美，花蕊生动逼真。

    她有些好奇地问道：“这种瓷器……好像不是北疆本地产的吧？”

    掌柜的是一个四十多岁的中年人，他悄悄看了顾安域一眼，见他没有开口的意思，这才小心翼翼地解释道：“夫人真是好眼力，此杯采用珐琅彩装饰，整器绘制幽兰图……正是京城里流行的技法……”

    蒋清漓看了他一眼，她有些意味不明地开口道：“那你家东家还挺有本事儿的，能将京城里的东西运到北疆来卖。”

    北疆不止离京城距离遥远，关键是这一路上人烟稀少，匪盗横生，不是很太平。

    能在这两个地方之间来往经商的商人，幕后背景肯定也不会简单。

    掌柜的硬着头皮回答道：“是啊！我家东家……是个有能力的……”

    顾安域的表情丝毫不变，他笑着开口问道：“阿堇喜欢这套茶具吗？”

    蒋清漓看着他，笑得十分意味深长，“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咱们把这套茶具买回去，正好让夫君发挥你的长处，有事儿没事儿的，也给我泡壶茶尝一尝呀！”

    顾安域仿佛听不出她语气中的揶揄一样，他一本正经地点了点头，“说得不错，那咱们就买下来吧！”

    掌柜的明显犹豫了一下。

    顾安域扫了他一眼，他顿时不敢多话了，忙不迭地将那套茶具包了起来，然后递给了顾安域。

    “那个……一共一百二十两……”

    顾安域挥了挥手，林影上前一步付了账，顺便接过了那套茶具。

    蒋清漓率先走出了店门。

    顾安域脸上露出了一抹苦笑。

    他小跑着跟上蒋清漓，“阿堇，你走慢一点啊！小心别人磕碰到你……”

    蒋清漓止住了脚步。

    她开口问道：“你就是那个神秘东家吧？”

    顾安域也没有否认，他笑着问道：“阿堇看出来了？”

    蒋清漓有些没好气地瞥了他一眼，“那个掌柜的偷看你多少次了，你们当我眼瞎啊？”

    顾安域摸了摸她的头，耐心解释道：“这些都是师兄在经营的，我原本也没有参与……只是去年我不是一直在北疆吗？就顺手替师兄分担了一些。”

    蒋清漓的表情顿了顿，有几分怅然若失，“其实我就是有些心慌……你有好多事情要做，我却不知道自己能做些什么……”

    顾安域怔住。

    他没想到阿堇会这样敏感。

    普通姑娘家，最重要的事情不就是相夫教子吗？哪里还用发愁自己要做什么。

    不过顾安域没有这样说。

    因为他从认识阿堇的第一天起，就知道她与别人是不一样的。

    而他作为她的夫君，愿意尊重这份不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