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书院的事情定下来之后，萧雪亭就催促顾安域带她去军营里找沈渐鸿拜师。

    沈渐鸿因为最近忙于练兵，一直没有回府里，因此看见萧雪亭和蒋清晖的时候，他有一瞬间的讶异。

    愣了好一会儿才想起来，这一位可是皇家公主，他忙低身行礼道：“臣叩见公主殿下……”

    萧雪亭连忙扶起他，“将军不必多礼，我今日来……是专程来拜师的。”

    说着，她干脆利落地下跪行礼，朗声开口道：“徒儿萧雪亭，见过师父。”

    沈渐鸿吓得连连后退，“不是……殿下您快点起来……”

    呜呜……这是在做什么？

    他的日子才刚刚好过一点，就想让他背上一个大不敬的罪名吗？

    顾安域看见自己的舅父都吓成这副模样了，他好心提醒道：“舅父，您好歹把公主殿下给扶起来呀！”

    “哦哦。”沈渐鸿一听，连忙手忙脚乱地去扶萧雪亭，“殿下快快请起……”

    萧雪亭也不忸怩，她大大方方地站了起来，笑着开口道：“多谢师父。”

    沈渐鸿的表情僵硬了，“不是……殿下别乱喊啊！您是高贵的公主殿下，我只是个行伍粗人……怎么能当您的师父呢？”

    萧雪亭颇有些不以为然，“公主怎么了？公主就不用学本领了吗？只要是传道授业的人，理应被尊称一声师父。”

    沈渐鸿迟疑了，“可……我也教不了殿下什么啊！”

    萧雪亭露出了一个狡黠的笑容，“师父可以教我兵法……这可是您最擅长的东西了，可不许说不会。”

    沈渐鸿抹了抹额头的汗水。

    会是会，可他是带兵打仗的人啊！

    收一个女娃娃当徒弟……这不是跟闹着玩儿一样吗？

    萧雪亭面露忧郁，“师父看不起姑娘家吗？您觉得女子始终不如男儿吗？”

    沈渐鸿连连摇头。

    这么大一顶帽子扣下来，他可承受不起。

    别的不说，夫人若是知道了，也能跟他闹上个半天。

    萧雪亭高兴了，“不是就好，师父放心，徒儿一定会好好学，绝不会堕了师父的英名的。”

    沈渐鸿欲言又止。

    萧雪亭忙扶着他的胳膊往里走，“师父，咱快点进去吧！我还没有给您奉上敬师茶呢！”

    沈渐鸿只来得及喊了一句，“那个，云木……”

    然后就被萧雪亭直接给拽进去了。

    顾安域见状，不由地摇了摇头，故作叹气道：“方知兄，我这位未来的嫂子厉害啊！都没有我的用武之地了。”

    枉他来之前，还认真考虑了一番该怎么说服舅父收下这个女徒弟。

    结果呢？人家完全用不着他出手。

    蒋清晖也笑了笑。

    雪亭嘴上老是挂着一句话——我萧雪亭要做的事情，就没有做不成的。

    现在，他相信这句话是真的了。

    ……

    糊里糊涂地喝了敬师茶，沈渐鸿看着萧雪亭，满面愁容地开口问道：“殿下，您真的要跟我学本事儿？”

    萧雪亭笑盈盈地点了点头，“当然是真的，师父，我以后是您的晚辈了，您叫我雪亭就行。”

    沈渐鸿有些无奈地看向顾安域和蒋清晖。

    顾安域笑了，“殿下是个飒爽之人，她既那样说了，舅父照喊就是了……再不然，您就拿出平时对我的态度来对待殿下就行了。

    他现在好歹也算一个王爷吧？舅父不还是整日里一口一个“臭小子”地叫他。

    不高兴的时候，随时都能踹上两脚。

    沈渐鸿瞪了他一眼。

    这能一样吗？

    你再是王爷，那也是老子的亲外甥。

    正所谓“娘亲舅大”，你现在既然没了亲娘，那舅舅就是最亲的长辈，还不是想怎么摆谱就怎么摆谱嘛！

    可萧雪亭不一样。

    她不仅是高高在上的皇家公主，她还是个娇滴滴的姑娘家，他一时间还真是不知道该以哪种态度来面对她。

    蒋清晖仿佛知道他心中所想，他开口安慰道：“沈将军，雪亭虽是金枝玉叶，但她不是不能吃苦的人，您就以平时教导云木的态度来教导她好了，若是她真的承受不住，自然会主动放弃的。”

    他这句话说出口，沈渐鸿还没来得及说什么，萧雪亭首先就不满了，“我才不可能放弃……”

    她萧雪亭下决心要做的事情，哪怕撞个头破血流，也绝不反悔。

    蒋清晖冲她眨了一下眼睛。

    萧雪亭顿住。

    她立刻换了一副表情，“是啊！师父，您尽管教就是，我若是吃不了苦，自然就知难而退了。”

    沈渐鸿还是有些迟疑。

    顾安域适时插话道：“舅父，有一件事情忘了跟您说，方知打算在北疆开一家书院，想要邀请您去教课呢！”

    “哦？”

    沈渐鸿的注意力立刻就被吸引过去了，“在北疆开书院？这是好事儿啊！不知道是什么性质的书院？”

    顾安域看了一眼蒋清晖。

    蒋清晖顿时接过了话头，将自己的设想大致说了一下。

    末了，他开口道：“晚辈知道沈将军公务繁忙，但若是您能抽出一些时间给那些学子讲一讲行兵打仗的事情，或许那些人中，有愿意投身军营的有志青年呢！”

    沈渐鸿听了他的话，顿时露出了沉思的神色。

    他手下的兵大多出身贫苦，很少有读过书的，甚至大多数都是目不识丁的，在战场上经常会因此吃哑巴亏。

    若是有念过书的青年来投兵……或者换一种思路说，若是能请了先生去给他的兵上课……

    沈渐鸿的神情逐渐激动起来了，“方知，你这可是做了一件造福百姓的大好事儿啊！”

    蒋清晖笑着问道：“那沈将军……愿意来讲课吗？”

    沈渐鸿猛点头。

    他有些语无伦次地开口道：“只要你有用得着我的地方，我随叫随到。”

    萧雪亭听得笑了，她由衷开口道：“有您这样的师父，真好。”

    沈渐鸿正晕乎乎的，听到她这样说，他下意识地回答道：“有你这样的徒儿，也挺好的……”

    话音刚落，他突然觉得哪里有些不对。

    他刚才……说了什么？

    萧雪亭脸上的笑意几乎无法掩饰，她抱拳行礼道：“徒儿多谢师父夸奖。”

    沈渐鸿脸上的表情有些纠结。

    顾安域在一旁轻咳了一声，“那个……恭喜舅父喜得爱徒。”

    蒋清晖也笑着附和道：“恭喜将军。”

    沈渐鸿的神情变幻了一会儿，最终还是认命了。

    好吧！

    虽然这个徒弟的身份麻烦了一点，看着也娇里娇气了一点，但好歹他也是有徒弟的人了。

    勉勉强强……也算是一桩喜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