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带头将领瞪着她们，两个姑娘都缩了缩脖子。

    其中一个大着胆子道：“大人，我们在村里听人讲起，说是近日常有奸细出没，想要到城里搞破坏，可有此事？”

    带头将领眯了眯眼睛，“是有如何？关尔等何事？”

    另一个姑娘挺了挺胸膛，大声道：“匹夫有责，怎么不关我们的事？”

    路仙草和云宁州不知这二人想要干什么，俱都没有开口。

    “哎呦！你们两个，在家里被惯得不知天高地厚，竟然当着官老爷的面信口开河！”

    老太太呵斥孙女们，“还不赶紧闭嘴，快给我过来！”

    最先开口的姑娘撇了下嘴。

    “奶奶，我们是想向大人举报，希望他们能早点找到奸细。”

    “哎呦呦，你们简直……”

    “住口！”带头将领打断了老太太的话。

    “你们两个要举报？举报什么？”

    一个姑娘胳膊一抬，就指到了路仙草。

    “举报他！”

    所有人都朝路仙草看了过来，云宁州不动声色地靠近她几分。

    不待带头的将领询问，那姑娘又喊了起来。

    “他说他是书生，可你们看看他！”

    “脸上那么大片胎记，面目丑陋，简直不堪入目！怎么可能有这样的读书人？”

    因为路仙草进城后要经常活动，所以她这回装扮的极其特殊，就是为了和入城后的自己区分形象。

    云宁州也易容得极其普通，丢到人堆里可能就找不着他了。

    原来是这个原因，路仙草舒了口气。

    小后蹦了起来。

    “你这个姑娘为何如此肤浅？竟然以貌取人，简直……有辱斯文！”

    “大人，”小后对带头将领拱手道：“你可得为我家公子做主啊！”

    “先天有失、自幼残疾就够惨的了，还要被人当面嘲笑，简直……简直岂有此理！”

    小后指着两个姑娘，气得手脚打哆嗦。

    带头将领瞥了路仙草的脸一眼，又转过头，看向对面的王家人。

    “看你们穿金戴银也算有些家底，怎么不好好管教自家的姑娘？教得她们如此无事生非，不明事理？”

    “是是，多谢大人教诲！”

    王家两个媳妇起身，各自拉住一个姑娘的胳膊。

    大媳妇作揖道：“是小妇人管教无方。”

    “待回去后，我定当将她们关在屋内，日日读书自省，好生教养。”

    “娘！”

    被她拉着的姑娘跺了跺脚，“我……”

    “你给我闭嘴！”

    王家大媳妇瞪了自己女儿一眼，又对巡逻将领挤出个笑脸。

    “大人你放心，我回去一定好好管教她！真的！”

    “哼！如此甚好！”

    巡逻的士兵们不再耽搁，在将领的示意下翻身上马，扬鞭而去，一会儿就不见了踪迹。

    路仙草吁了口气。

    不怕神一样的对手，就怕猪一样的队友。

    遇到这种脑残之人，上帝恐怕都要头疼不已。

    “主子，可要我去教训教训她们？”

    路仙草摇了摇头，“不必了。”

    不过是两个被养得不知天高地厚、未经人事险恶的小姑娘罢了，不值得和她们计较。

    王家老爷子动了怒，将老妻和儿媳妇们俱都训斥了一番。

    两个姑娘终于老实了。

    路仙草和云宁州歇息后，跟在王家人后面一起赶路。

    天色将晚时，他们到了鄂城门口。

    城门的盘查十分严格，入城的百姓排起了长队。

    这情形，让路仙草想起当年到达鄂城时的情形，也是这般人山人海。

    不想几年后，鄂城依然如此。

    排了许久的队，又被反反复复地询问了几遍，他们才被放进城。

    队伍里有个男人的文书有异，答话时也支支吾吾说不清楚，立刻被守城的士兵当成奸细抓了起来。

    那人喊冤的声音，隔了老远都能听到。

    “表哥，看来鄂城的防卫，比想象的还要森严。”

    云宁州微微顿首。

    “你这几日在鄂城出入，一定要万分小心。”

    “表哥，我知道了，你也是。”

    云宁州身份特殊，他要是漏了行迹，事就大了。

    不过想到他才智过人，武功超群，路仙草又放下心来。

    云宁州给两人安排的身份天衣无缝，诗会也是确有其事。

    第二日，路仙草和云宁州就去拜访了邀请他们的友人，和鄂城众多文人在书舍的雅间里品鉴书画。

    后续几日，两个人就分开行动了。

    路仙草依然着男装，却换了副面容。

    她恢复了本来的面貌。

    只是将肤色涂黑，眉毛画浓，显得更有英气一些。

    装扮好之后，她去了记忆中的地址。

    这是一间带院子的商铺，位于鄂城中心区域靠里边的街道上。

    铺子经营的是香烛祭祀用品。

    路仙草沿路走来的时候注意过，几条街道上就只有这么一家纸火铺。

    生意应该还不错。

    刚到铺子门口，里面就传来了吵闹声。

    “我跟你们说，看在亲戚的份上，老三对我无礼，我也就不和他计较了。”

    “可他撞坏了范二管事的马车，我把他从牢里捞出来可不容易！”

    “光上下打点，我就花了三百两，还没有算要赔偿给范二管事的那些脏污布匹的银子，以及修理马车的费用……”

    男人扬着脖子，喝问道：“这一共得多少钱？”

    “就让你们出三千两，还和我叽叽歪歪，你们要再这么不知好歹，这事我可就不管了！”

    男人冷哼一声。

    “到时候，府衙要是再将老三抓回去用刑，可别怪我不顾念自家人，说我无情无义！我可担不起！”

    说完，他一转身，甩了甩袖子，朝门口走去。

    “哎，蕉叔请留步，我不是那个意思，蕉叔……”

    叫蕉叔的男人丝毫不理会后边的呼喊，昂着脑袋，挺着胸脯地往外走。

    他一到门口，正赶上路仙草要进门，两个人险些撞到一起。

    “嘿，你是个什么东西？怎么走路不带眼睛？”

    明明是他自己鼻孔朝天，不看路不说，还走得飞快，这才差点撞到路仙草。

    她还没生气呢，这人倒先骂起人来了。

    “你自己的眼睛长在头顶上，根本不看路，你带了眼睛又有何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