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天下午，唐德和李雅君在特遣队国内外线人的保护下从巴黎回到燕京，在见到警方的一刹那，唐德抓住警察的衣袖：“警官，我女儿是无辜的！她真的什么问题都没有！她就一个年轻小姑娘她什么都不懂啊！”

    “冷静点老先生。”警察安抚地拍拍唐德的手背，语气温和，“放心。我们不会放过任何一个有罪的人，也不会冤枉任何一个无辜的人。我们会查清楚的。二位先跟我来吧，一路舟车劳顿，先休息一下。”

    以此同时，燕京特遣队基地，在讯问唐潇潇的前半个小时，冯玉华接到了消息：“唐德和李雅君到了，先被安排去了酒店休息。先审人吧。谁去来着？”

    “我。”左筠心正在给易容做最后一道工序。

    冯玉华：“……”

    冯玉华一拍桌子，抄起桌上的文件夹朝着杨辰扔过去：“你就耳根子软吧你！小竹子撒个娇你就放行！”

    左筠心画眼线的手一抖，险些跑偏：“我没撒娇！”

    杨辰气定神闲把迎面飞来的文件夹抓进手里，点头，看着任冰镜，说道：“对，她真没撒娇。”

    任冰镜：“…………”

    接着，又转头看向冯玉华：“她是贿赂。举报有奖吗？她贿赂我的东西我还留着呢，我选择上交赃物，希望组织可以公平处理。是她承诺的一杯奶茶，刚给我，还没来得及喝，在隔壁办公室小冰箱里冻着呢。”

    杨辰打开手机，翻出和左筠心的聊天记录：“喏，白底黑字，清清楚楚，她自己答应的。”

    左筠心：“……”

    冯玉华：“……”

    冯玉华看都不想看杨辰，深吸了一口气，看向左筠心：“快收拾好，赶紧干活。”

    左筠心火速拿起眼线笔：“马上，三分钟。”

    待到一切事物都处理安排好，左筠心整了整衣领，和陈雨曦一起进了审讯室。

    唐潇潇坐在椅子里，但是没有戴手铐，她的头发凌乱，脸色苍白，配上和唐雅一样的脸，显得格外楚楚可怜。

    她看着两个警察进来，然后在自己面前坐下，公事公办的态度和语气打开电脑，对自己说着警匪剧里常见的警察审人前的固定套话。

    随后，审讯正式开始。

    “姓名。”

    “唐潇潇。”

    “出生年月。”

    “1998年2月25日。”

    “籍贯。”

    “……燕京。”

    “家庭成员都有谁？”

    “……养父唐德，养母李雅君，他们都在法国巴黎。”

    “那你和高南箫是什么关系。”

    唐潇潇嘴唇翕动了两下，才小声说道：“他……他收养的我。他把我挂在了我养父养母的名下，我养父当时是万国财团的高层，但其实我一直和他生活在一起，生活在燕京。直到我……二十二岁那年，我养父正好从公司退休，我才跟着我养父母一起出国去了巴黎。”

    “为什么会在二十二岁那年突然出国？”

    唐潇潇：“…………”

    审讯室内外，所有人都盯着这个瘦弱的年轻女孩子，她把脸埋在手心里，良久，才缓缓放下自己的手，整理好自己的头发，露出自己的脸：“因为这张脸。”

    一直默不作声负责记录的左筠心手一顿。

    接着，唐潇潇又说：“我整过容，我原来不长这个样子。我整成这个样子是因为……是因为我知道这张脸的主人在高南箫心里很有分量，我……我自己猜的，我也打听过……高南箫……爱那个女人。我……我……我原本的长相和这个女人就有点像，我以为……他是看在我的脸的份上才肯收留我的。”

    “我为了让他高兴，为了保住我所拥有的一切，我才去整容。结果他不喜欢我的行为，他没有高兴，反而生气了，让我养父母把我带去国外，永远不要回来。”

    唐潇潇的声音有些颤抖，但是没有任何人可怜她或是心疼她，左筠心出乎所有人意料，起身，把一瓶没开封的矿泉水递给唐潇潇，声音听不出来感情，但也不算冷：“喝点水，冷静冷静。从头开始讲，慢慢说。我们时间充足。”

    唐潇潇抬起头，看着面前的这个警察，看着那双眼睛，那是一张她陌生的脸，可是从那双眼睛里，她好像又看到了一点熟悉的东西，好像在哪里见过，可是她不太记得了。

    她接过矿泉水，哑声道：“谢谢。”

    唐潇潇深吸了一口气，说道：“其实我一开始不是燕京人，我是在边境出生长大的……”

    唐潇潇像是一个客观的叙述人，冷静地说着自己从小到现在的经历，最后，她说：“我承认，我没那么遵纪守法，我没那么大公无私。高南箫救了我的命，我愿意为他献出我的一切，哪怕他犯罪，他杀人……但是他在贩毒……”

    唐潇潇用力摇摇头：“我出生长大的地方就以种植罂粟为生，那里所有人都在吸毒、贩毒，我的亲生父母对我百般虐待，可我奶奶对我很好，我奶奶是个很善良的人，可是……”

    唐潇潇声音哽咽，眼眶霎时就红了：“可是她和村子里所有人一样，都吸毒……她……她知道那东西不好，但当她意识到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了。我出生之后，她护着我保着我，不让我碰那些东西，也不让我过多跟周围的人来往，她会给我讲故事，会哄我睡觉，哪怕是在临去世前的最后一秒，都在不停地告诉我，出去，走出去，走出这座大山，离开这里，越远越好，永远不要再回来。”

    唐潇潇捂住自己脸，她已然无法控制自己，哭着，声嘶力竭：“我奶奶就是因为吸毒导致身体一天天衰败的。我从小她就告诉我，不要……不要碰那些东西，我……”

    “我无法忍受任何人吸毒、贩毒，那总让我想起我的奶奶，是她在我最黑暗的人生时段里支撑我走下去的力量。毒品是害死我奶奶的源头，我讨厌一切和毒品有关的东西。”

    她放下自己的手，脸上布满泪痕，她看着面前的警察，说道：“我小时候见过，见过被毒品残害的人有多可怜，见过毒枭有多可恶。”

    唐潇潇的咬着牙：“所以，哪怕是高南箫，哪怕他救过我的命，我也不可能原谅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