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只是个普通大专生，当初走了狗屎运才跟在霍魏南身边这么久，极擅揣摩霍魏南的心思。虽然工作能力和决策目光都不怎么样，却一直很被霍魏南信任。

    也是因此，以前他在霍氏备受尊敬，就连张秘书对他都和颜悦色隐隐带着讨好。

    现在就这么让他走人？

    以他的学历和能力，能找到什么好工作！

    该死，只是随随便便整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演员而已，怎么会有这么严重的后果！

    这一刻他恨不得穿回几个月前，把那个试图刁难为难凌圈圈的自己给掐死。

    如果当初没有跟凌圈圈过不去，这会自己还可以稳稳当当呆在霍氏，一人之下万人之上！

    可惜后悔不能让他的境地得到改变，一点半的时候，霍氏的保安齐齐上来，极具压迫感地地盯着他收拾东西。

    这副阵仗，他不敢再拖拉，飞快地收拾好东西，卡着两点整出了霍氏大楼。

    而顶楼的霍魏南，被袁震华毫不留情地拒绝之后，便开始给以往的合作伙伴打电话。

    饶是他想到这件事或许会有些难度，却也没想到，对方的态度会这么恶劣。

    “合作？不好意思，我已经找到合作方了，是谁？哦，这个嘛，是江氏的江总！”

    “借钱？可以啊，没问题，我让我的秘书跟你联系，嘟嘟嘟——”

    这些愿意敷衍他的还是好的，更多的却是听他说明意图后直接拒绝或是挂断。

    整整一天，霍魏南见识到了以往二十几年以来从未见过的冷脸和嘲笑。

    猝不及防地，他忽然就想起他提出包养时，凌圈圈对他说的话。

    “您对我提出这种条件，也是知道我不受父母喜欢，也没有需要尊重的社会地位的缘故吧。”

    彼时他时怎么说的？

    他没有轻视凌圈圈。

    可事实上，当他说出这种话的时候，就已经把凌圈圈放在了低他一等的位置上。

    异地而处，直到他自己被人轻慢，才直到那是怎样一种感觉，羞愤欲绝。

    也是直到此刻，他才知道他对凌圈圈说过的话，打过的念头有多过分。

    恍恍惚惚地，他忽然想着，难怪袁震华会那么讨厌他，原来他这么无耻地，羞辱过他的缪斯女神。

    只这么想着，霍魏南的胸口蔓延出尖锐的疼痛，逐渐疼得难以抑制起来。

    《美人鱼》一炮而红，作为女主角的凌圈圈声名大噪。

    凌圈圈不胜其烦，但奈何不了要配合剧组宣传。

    这日袁震华带她去参加一个晚会，凌圈圈扎了一个简单的马尾就跟着袁震华入了场。

    她素面朝天的模样跟场间珠光宝气的模样截然不同，就像是一株俏生生的玫瑰插在冰冷的水晶之中，瞬间就吸引了无数人的目光。

    霍魏南一抬眸，就再也移不开眼。

    他今天是来这里谈合作的。

    以往参加这种场合，他都是敷衍应付别人的那一个，今天却破天荒头一遭主动找人拉关系。

    本身就已经够让他感到耻辱的了，这会又碰到凌圈圈，一时间他恨不得从地上找条缝钻进去。

    更叫他难堪的是，他以为的被轻视、被嘲讽，全然没有发生。

    众星拱月的凌圈圈连看他一眼都不曾，被人簇拥着轻飘飘地从他身边走了过去，仿佛他只是一个无足轻重的路人，连入她眼的资格都没有。

    “霍总，怎么不喝啊？”

    身边响起意味深长的催促声，霍魏南忽然就觉得疲惫又无趣，冷冷地把酒杯磕在一旁的桌子上，“王总这会似乎没有合作的意思，明天我亲自去公司拜访您。”

    “不用了！”

    王总也冷了脸，“要么就在这谈，要么就别谈。”

    霍魏南胸口一阵发堵。

    以往都是他拒绝别人的合作，什么时候被人这么下过脸子。

    要按着他往日的脾气，这会早就把酒泼过去。

    可现实往往是最高效的老师，以往心高气傲的男人，在这几天飞快地学会了如何弯腰低头。

    霍魏南双手握紧了拳头，气氛冷了半晌才扯出一个称得上难看的笑，“王总既然这么说，我当然舍命陪君子。”

    王总这才得意地笑了起来，亲自把霍魏南放下的酒杯又端起来，“这才对，来，把这杯酒喝了！”

    说这话时，他的笑又扩大了几分。

    他居然在灌霍魏南的酒！

    要是以往，整个江城谁敢做这种事，等待他的就是光屁股滚出江城的下场。

    如今霍魏南忍气吞声的脸，比飞天茅台还让他刺激膨胀。

    霍魏南看着王总满脸匪气，心头翻涌许久，终是举杯仰头一饮而尽。

    他鲜少用这种接近于灌酒的方式喝酒，这会子被酒精刺激得双眸一片赤红。

    闭眼缓了许久，才又恢复平静，勾着以往惯常的矜贵的笑，“多谢王总盛情。”

    只终归是有什么不一样了，他的笑再也没有了以往的高傲，反而的灯红酒绿的灯光下显出十足的狼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