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圈圈不知道童卓又说了些什么，考完期末考核就回了宿舍。

    宿舍里头，江瑶已经把行李大包小包地打包好。

    “你这就要回家了？”凌圈圈有些惊讶。

    江瑶有些羞赧地一笑，“我是要去旅游。”

    她双手合十在凌圈圈面前做出一副哀求地模样，“你可千万别告诉我哥，我可是告诉他要五天后才放假呢。”

    凌圈圈囧了一下，“不告诉他……我，我尽力吧。”

    这话怎么听怎么心虚。

    江盛的脑子不知道怎么回事，时灵时不灵，不知道什么时候会变得特别灵光。

    上次凌圈圈只是跟卫思允说了一句话，问他期末之后班级有什么安排。

    江盛就像是闻到味的猫一样，立刻就打了电话过来盘问。

    凌圈圈几乎要怀疑他是不是在自己身上装了监控。

    可江盛问话的时候满声满气的委屈，凌圈圈就算是想发火，也像是被浇了一杯温水，气都灭得只剩那么一丝弯弯绕绕的烟了。

    这会江瑶让她帮忙瞒着江盛，凌圈圈嘴上答应了，却也没那个信心真能瞒过江盛。

    好在，她发现，她似乎不需要瞒了。

    江城大学发生了一件大事。

    一直声名斐然的天才教授苏哲毅被往年的学生联名举报，指证他利用为人师表的便利，打压、羞辱女学生，进而摧毁学生的心智和自尊。

    不少曾经有着天才光环的学生跟苏哲毅接触之后，无不从神坛陨落。

    只不过艺术这条路上，能走到终点的终究只是少数，所以并没有人发现其中的不对劲。

    就连被伤害、毁掉的学生，都只觉得是自己天分有限，对不起苏教授的苦心栽培。

    更多的，是即便发现了什么不对劲，也不敢站出来，更不敢试图挑战苏哲毅在江城大学和艺术界的权威。

    就这样让苏哲毅这个畜生在这个艺术生最接近成功的殿堂，肆无忌惮地摧毁着女生。

    他做的事并不如何高明，只不过拿准了没人敢把他的事情捅出去。

    可这会，他以为不可能的事情居然就这么发生了。

    江城大学音乐系往届的好几个学霸一同站出来指证苏哲毅，不但公布了苏哲毅对她们精神控制打压的聊天记录，其中一个化名莲莲的女生还发出了苏哲毅让她纹在身上的纹身。

    【苏教授的奴】

    莲莲甚至还录了一段视频。

    视频中，即便素面朝天带着口罩，也依然看得出莲莲的五官轮廓有多优越。

    只跟她的美貌全然不符的是，那双眼睛全然写满着怯懦、自卑、和恐惧。

    她对着镜头断断续续地诉说着，“苏教授，不，苏哲毅简直就是个禽兽，他说我的天赋有限，根本没有办法在这一行出人头地。

    如果不是他愿意照顾着我，我注定会像一条狗一样，被人嫌弃。我没有办法，只能讨好着他。如果连他都嫌弃我，我还能怎么办呢。”

    这样说着，她好像又陷入了以往那段痛苦的回忆，双眼逐渐现出血色。

    “我顺从他，讨好他，愿意做一切他吩咐下来的事情，来证明我对他的忠诚。

    他要我用小刀在身上刻字，我就刻了，伤口愈合了，我就再刻，直到这些字在我身上成为永远不会去掉的伤疤。”

    凌圈圈看着视频中浑身仿佛都被阴暗覆盖着的女生，心中如同打翻了调味瓶，五味杂陈。

    她太明白这些字意味着什么。

    意味着她在某一段时间，已经失去了一个人本该拥有的自尊和自我，已经把自己的身体和心灵全然交到另一个人手中。

    而这种掌控，或许是一辈子的。因为哪怕她从那种窒息的氛围中脱身，那伤疤也已经是她一生都无法洗脱的烙印。

    那意味着她永远无法穿上可以肆意展露身体美丽的衣服。

    意味着她无法像一个正常人一样去医院检查身体，因为她无法保证她身体上那些丑陋的字眼会不会招致异样的目光，会不会成为那些医生口中茶余饭后的谈资。

    仿佛是在照镜子一般，凌圈圈第一次如此直面地认识到，前世的她究竟是一副多么可怜的模样。

    寂静的寝室之中，电话铃声忽然急促地响起。

    凌圈圈陷在莫名的情绪之中，连抬一抬手指都有些费力，任手机亮了又熄。

    不知道过了多久，宿舍门被强硬地敲响。

    “圈圈，开门！”

    江盛沉如松间深雪般清冽的声音在门外响起，像是穿透空气这种无处不在的介质，平白在她大脑深处响起一般。

    瞬间就让她从潮水般窒息的困境中脱身。

    江盛脸色铁青地捏着拳头，因为莫名的后怕，他的手心出了一层冷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