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了陈汪洋冷静的分析，罗长春这才渐渐冷静下来：

    虽然这种情况他也是第一次遇到，但他毕竟也是身经百战的老纪检了，这点定力还是有的。

    虽然冷静了下来，但是看着挣扎得越来越轻、似乎正在逐渐失去意识的张娟，他还是忍不住愤怒无比地捶了一下墙壁：

    “该死！怎么会发生这种事情？！”

    要知道张娟和齐正辉分别是生活和工作上最接近李闻达的人，两个人中任何一个人出了事，都会造成李闻达案证据链缺失的负面影响。

    而且张娟还是张家的人，如果她在自己的监管下死于非命，接下来自己将面临张家怎样的严厉问责，罗长春都有点不敢再想下去了……

    而陈汪洋此时也是心思急转：

    张娟居然能在省纪委工作人员的严密控制下遭人暗算，这是不是说明他们内部也有内鬼呢？

    如果是的话，那到底是什么人会想要张娟的命呢？

    李闻达留下的余孽？

    不太可能，毕竟李闻达的船已经翻了，就算没了张娟的指证，证据链不够完整，李闻达的案子也没有丝毫能够反转的可能。

    除非，就像张娟说的一样，李闻达身上还有一个天大的秘密，大到了让一些人坐不住的程度！

    张家？

    应该也不是！

    毕竟虎毒尚且不食子，张娟再怎么说也是张家人，而且以她如今在张家的尴尬地位，根本不可能掌握什么核心机密，张家根本没必要横生枝节地来灭她的口！

    就在陈汪洋浮想联翩的时候，省纪委特意安排在秦城宾馆的医疗小组赶到了：

    “麻烦两位领导先出去一下，不要耽误我们抢救！”

    在医生的坚持下，罗长春和陈汪洋这两个门外汉也只能乖乖地退出了卧室。

    看着罗长春阴晴不定、明显有些六神无主了的神色，陈汪洋暗暗摇了摇头，忍不住问道：

    “罗主任，我看张娟床边的饭菜根本没有动过的痕迹，只有她床头柜上的矿泉水少了半瓶，不知道这矿泉水是后来你们送进去的，还是宾馆本身自带的？”

    毕竟也是上一世当了十六年刑警的人，陈汪洋即使在刚才的惊愕情绪下，也依然没有错过这些细节。

    罗长春闻言眼前一亮，霍然站起身来，朝着套房外面走去：

    “陈主任，你跟我一起到监控室去一趟！”

    “好的！”

    罗长春的话正中了陈汪洋的下怀，闻言他立即站起身来，跟着罗长春一起来到了监控室。

    监控室里，罗长春先是把负责监视张娟起居的两名部下臭骂了一顿，这才对其中一个噤若寒蝉的部下说道：

    “王虎，你现在就给我把从昨晚到现在的监控录像调出来，我要立刻知道今天有没有人给张娟送过矿泉水！”

    “好的主任！我这就查！”

    省纪委检查二室检查员王虎缩了缩脖子，赶紧在监控设备上操作了几下，按照罗长春的指示将监控录像调了出来。

    “四倍速，不，八倍速！”

    “好的主任！”

    即使是八倍速，在市公安局刑警支队重案一组的警察们赶到时候，罗长春也只把监控录像看了三分之一，自然也没能查出那个给张娟送水的人到底是谁。

    无奈地将现场移交给了市局的警察，罗长春愤懑地走出了监控室，冲着天空狠狠地挥了挥拳头：

    “简直岂有此理！”

    就在陈汪洋想要安慰他几句的时候，罗长春的下属刘子玉带来了一个好消息：

    “主任，好消息，张娟没死！她被抢救过来了！”

    “张娟没死？！太好了！”

    罗长春闻言差点兴奋地跳起来，双手抓住自己下属的胳膊急切地问道：

    “她现在人呢？还能接受讯问吗？”

    刘子玉摇头道：

    “她现在已经被送到第四军医院去继续抢救了，听医疗小组的医生说，她暂时还没有脱离生命危险，而且出于意识丧失的状态，短期内我们是不可能再对她进行讯问了。”

    罗长春闻言有些失望，但是张娟没死对他来说已经算是天大的好消息了，至少他接下来即将受到的问责和压力都会小上很多。

    想到这里，罗长春收起了自己的坏情绪和坏脾气，亲切地拍了拍刘子玉的肩膀：

    “好，我知道了，大家这几天都辛苦了，配合完市局同志的问询之后，你们就都回家休息吧，我给你们放半天假！”

    “谢谢主任！”

    刘子玉离开之后，罗长春一脸歉意地对陈汪洋说道：

    “真是不好意思啊陈主任，让你看我们纪委的笑话了！”

    陈汪洋摇了摇头，不以为然地说道：

    “这种突发状况谁也预料不到，只能说是咱们的对手太狡猾了，罗主任您完全不用因此而自责！”

    陈汪洋的一句“咱们的对手”，让正处在极度失意中的罗长春大感亲切，闻言他感激地拍了拍陈汪洋的肩膀道：

    “谢谢陈主任为我宽心，要是不介意的话，你以后就叫我一声罗哥吧！罗主任罗主任听着生分！”

    能跟一位省纪委的副厅级干部称兄道弟，陈汪洋自然是求之不得，再说对方看起来最少比他大了十几岁，叫一声哥他也不吃亏：

    “那您以后也别叫我陈主任了，叫我汪洋就行，罗哥！”

    罗长春终于露出了久违的笑容，有些感慨地说道：

    “哎，汪洋啊，咱俩今天也算是一起并肩作战过的战友了，老哥哥我以后要是有需要你帮忙的地方，你可不能装作不认识我啊？”

    罗长春也是心思通透之人，他知道，今天这场“意外”之后，就算张娟没死，毫无根基的自己在这个张家几乎说一不二的省委大院也是绝对混不下去了。

    在这种情况下，眼前这位背景似乎通着天的年轻人，或许就是他罗长春唯一的救命稻草！

    对于罗长春近乎明说的暗示，陈汪洋自然不可能听不懂，

    本来这种事情他是不方便表态的，但是想到自己跟大哥在秦省的孤立无援，他还是接住了罗长春伸过来的橄榄枝：

    “罗哥您这说的是什么话？以后您有事尽管发话，我陈汪洋绝对随叫随到！”

    听到陈汪洋这貌似有些保留的话，罗长春心里还是有些不安，连忙继续说道：

    “汪洋，我想今晚请你和你们叶书记吃个便饭，你看叶书记方便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