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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西兵日记
第113章敲竹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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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世间事冥冥之中早有定数,当初诸部要推阿依为可汗,却被某人搅的乱七八糟,又拐到沙州去生了儿子,兜兜转转几年,她终究还是被推上了可汗的宝座。

    作为回鹘历史上第一位女可汗,阿依的即位是众望所归,回鹘已经到了生死存亡的关头,急需一个首领带领大家走出困境,能让诸部信服的人只有她一个。

    大唐强盛无比,安西军更是以一当十的虎狼之师,可那又怎样?可汗抱着小叶护回来,安西兵就得一路好好伺候着,凶神恶煞的将军也得弯腰陪笑,从沙州走到庭州,可汗还带回来几十驼盐巴钱货。

    可汗写去书信,安西兵一退再退,还不时派人送来礼物,信使满脸堆笑,再不是前些天的凶恶模样。

    可汗说了:回鹘的祖地在漠北,如今被黠戛斯人占据,山南山北是安西和北庭地盘,咱们确实该还给人家,如今咱们是去夺回祖地还是向西换一块地方繁衍?比如肥沃的夷播海沿岸,那里没有魔鬼一样的黠戛斯人,也没有又臭又硬的唐人,咱们去不去?

    去!众人异口同声,比起黠戛斯人和唐人,西边那些零散的胡人好对付多了,葛罗禄连小小的黑眼部都奈何不了,咱们更不用怕他!

    可汗又道:那个人说了,咱们让出安西和北庭故地,他欠咱们人情,葛罗禄若是欺负咱们,他便派安西兵帮忙。

    诸部大喜,啥也别说了,春暖花开,收拾家当走,不跟这些倔驴争了,咱们去好地方过日子。

    游牧民族搬家简单,铺盖装到车上,边放牧边过日子就是,一队队牧民离开向西,可汗再次给族人带来一个大惊喜,病牛瘦羊留下,我去给你们换盐换布。

    胡子被逼着交易了两次,再也不搭理厚脸皮的阿依,直到阿墨带一营兵马赶到西州,正紧锣密鼓的研究怎么收拾多斯逻,阿依听到消息后亲自带人赶了过来……

    作为回鹘可汗,出行连婢女带侍卫不足百人,实在是有些寒碜,可带着这点人,招呼都不打就直接闯到西州城内也是实在够狂的。

    阿墨是一点脾气都没有,亲自带领胡子,鲁豹和李佑等人出城迎接,又恭恭敬敬的把人迎进城主府。

    进到正厅,阿依毫不客气的坐到主位,阿墨行子侄礼,胡子等人则尴尬的躲在一边。

    阿依看阿墨和胡子一眼,哼道:“都坐吧”。

    阿墨恭敬的坐在下首,干咳一声问道:“这个……姨娘……铮儿弟弟……”。

    “在西州呢”,阿依道:“你问铮儿,是要抢人?”。

    “不敢”,阿墨忙起身行礼,“姨娘莫要生气,阿塔也有难处,他……”。

    阿依瞬间红了眼圈,含泪哽咽道:“我自问没有半分对不住他,他竟如此狠心,阿墨你说,你阿塔的心是什么做得?我傻傻等了他许多年,他却……”。

    阿墨恨不得把头杵到地上,他自然知道阿塔和阿依的感情,当年安西兵也受了她很大帮助,如今阿塔硬逼着回鹘西迁,实在是理亏,阿塔再三嘱咐不要跟阿依冲突,可这位竟有恃无恐跑来撒泼,明摆着就是来敲竹杠的,这怎么应付?

    偷偷看一眼身后,指望能有人帮忙,不想胡子等人已经退到了门口,还没等他开口,正厅就只剩了他一个……

    阿依苦诉一阵,眼见厅内没了外人,索性也不装了,直接道:“阿墨,我族人的牛羊还没吃上几口青草就要被迫迁徙,正急缺绢布盐巴,你们初来也需牛羊,如此两全其美之事,何故推三阻四?难道丝毫不顾往日情分?”。

    “终于还是来了”,阿墨暗自轻叹一声,苦着脸道:“姨娘,我这……远路而来,也是盐绢紧缺,再说这是军中大事,我也不好做主……”。

    “行了!”,阿依脸色一沉,“别人不知道我还不知道嘛?那没良心的最信就是你,你不好做主谁能做主?”。

    “姨娘,贩卖军辎可是死罪,我真不敢……”。

    阿依不跟他废话,自袖口取出一封信丢下去,“你自己看”。

    阿墨捡起来一看,熟悉的字体,写满了让人恶心的话,某人对公主极尽谄媚,恨不得跪地洗脚的那种,再三保证会补偿,有什么要求尽管去找阿墨……

    阿依脸上没有半分害羞之色,问道:“怎么说?”。

    阿墨耷拉着头道:“姨娘要多少?”。

    “怎么叫我要多少?是白要你的吗?是拿牛羊换!”。

    “是是是,那……姨娘要怎么换?”。

    阿依道:“按老规矩吧,谁都不吃亏,一头牛十匹绢,或者一石盐,四十只羊抵一头牛”。

    阿墨无语,老规矩确实是这个换法,可问题是你拿瘦牛抵壮牛,拿半死不活的瘦羊抵大羊,明明是安西兵势大,怎么你还反客为主了?

    “姨娘……那些牛羊病瘦的厉害,是不是再……”。

    “瘦些又不打紧,吃些草料便好,这样吧,我也不让你为难,便让一成,再多可不能让了,跟族人没法交代”。

    阿墨终于知道胡子为什么躲着她了,那个纯洁善良的阿依公主已经彻底变成狡诈的可汗,“姨娘……待我写信问过阿塔……”。

    “行!”,阿依痛快道:“不急,你慢慢问,反正铮儿独自在庭州我也放心”。

    “算了,就按姨娘说的!”。

    阿依在西州住了两天,逮啥要啥,把阿墨敲的满头大包,连制式铠甲都被讨去一百套。

    好不容易送走这位姑奶奶,回鹘人走的时候趾高气扬,胡子气的一阵怪眼乱翻,“这怎么跟咱们败了似的?”。

    陈光洽抚掌轻叹道:“大帅的计谋真是天马行空,神鬼莫测”。

    “什么计?”。

    陈光洽低声道:“我也是刚刚想到,大帅此计有三得,第一,阿依夫人刚即可汗位,诸部难免有些小心思,以安西兵锋锐,再给予好处,恩威并施,恰好助夫人收拢人心。

    第二,回鹘人在天山是安西死敌,到了西边可不是,若跟他们闹翻,他们跟葛罗禄合盟恐非幸事,今借夫人之名,给些绢布盐巴,留住这份交情,将来便是安西与回鹘合盟打葛罗禄,此长彼消,岂不美哉?

    第三,安西军重回西域,正需名声,此次回鹘西迁,大帅给予好处,将来再有此类,是否依此行事?比如将来重设碎叶镇,葛罗禄明知不敌,能不能也拿些好处西迁?

    胡兄弟,我都觉得这事儿从头到尾都是大帅与夫人合谋……”。

    “行了!”,胡子两眼一翻,“最不愿听这些弯弯绕绕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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