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战南榕骂杜振豪，苏婉若仍然抽噎着，继继续续地道：“一年多了……他一直很照顾我……一直对两个孩子很好很好……我从没听说他有什么女朋友，也没听俱乐部的人提起过……”

    女人的心很细腻，哪怕她不肯承认自己对杜振豪有异样的想法，但并不妨碍她旁敲侧击地打探杜振豪有没有女朋友。

    在俱乐部工作一年多，她从未听说杜振豪有女朋友，他甚至从未有过任何公开的女友。

    战南榕证实了苏婉若的话：“别说你了，我都没听说过他有固定的女朋友。来这里之前我特意又问过了霍燃，他说跟杜振豪认识这么多年，也没听说他有固定女朋友。所以他冷不丁宣布要结婚，真的很突然。”

    在某些应酬场合，杜振豪偶尔会带个女伴，但是每次都不是同一个女子。

    大家都默认他是单身的。

    就连霍燃都不知道杜振豪有女朋友，可见对方确实瞒的很紧。

    “可见他就是故意瞒着所有人！”南榕继续讨伐这个男人的卑劣行径。“这男人明明有了谈婚论嫁的对象，还对外宣称单身，就是为了方便他泡女人吧！”

    苏婉若的头垂得更低了，因为她就是那个被泡的女人……也不对，一切都是她的一厢情愿，他从未对她表白过。

    “他没有……他说一直把我当朋友。”她更慌了，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榕榕，你说我该怎么办啊！”

    她一直以为杜振豪对自己存着别样的心思，所以默许着这段关系继续发展，默默地等着水到渠成的那天。

    “如果早知道他有了谈婚论嫁的对象，我说什么也不会同意把债务转嫁到他的身上……”苏婉若想到这里就尴尬得要死。“还不如欠着那些陌生人的债，起码眼不见为净。”

    同样是几辈子都还不清的债务，她情愿欠别人的！

    当时她就是被杜振豪给说晕了头，什么对孩子们的成长不利，什么为了让孩子们堂堂正正抬头做人，她竟然就听从他的安排。

    因为他知道两个孩子就是她的软肋，为了孩子她什么事情都愿意做。

    “现在太尴尬了，我该怎么办啊！”事情完全脱离了原本的预设，向着无法掌控的方向发展，她完全慌了。

    南榕敏锐地意识到了一件事情的古怪：“既然杜振豪早就有了谈婚论嫁的对象，他并没有打算跟你发展感情，为何还要替你扛下债务呢？”

    苏婉若摇头，再次忍不住落泪：“我不知道啊！”

    她的美眸里充满了纠结和郁闷，对未知的一切都惶然无措。

    南榕拍了拍额头，提醒苏婉若：“我觉得你应该跟他谈谈，问他到底什么想法。”

    “他一直……一直说把我当朋友，所以他才会一次次地帮我……我以为……我以为他对我旧情难忘，我没想到他真的只是把我当朋友。”苏婉若彻底傻眼了。

    她完全就是色迷心窍，走进了一条死胡同里，想退出的时候已经找不到出路了。

    *

    一个星期后，杜振豪跟罗佳举行了隆重的婚礼。一时间轰动了云城的上流圈子，成为了众多媒体争相报道的热门新闻。

    尽管这场婚礼来得有些突然，霍燃还是送上了厚礼和祝福。

    南榕几次想找杜振豪谈谈，可惜她根本就找不到他的人影……或者说是鬼影。

    杜振豪来不影去无踪的，就连霍燃也找不到他，也可能是霍燃故意帮他隐瞒行踪。

    当南榕跟霍燃吐槽杜振豪的种种恶劣，霍燃却不以为然。

    “杜老大事业有成风华正茂，又生得高大威猛仪表堂堂，他怎么着也不至于娶一个离异带俩孩的女人做老婆吧。”霍燃始终认为杜振豪跟苏婉若玩玩暧昧可以，如果要娶的还是娶罗佳那样清纯靓丽的女大学生才般配。

    南榕明白了：霍燃根本就不看好苏婉若和杜振豪，他认为苏婉若配不上杜振豪。

    由于霍燃不支持，所以她根本不可能找得到杜振豪，也阻止不了婚礼的举行。

    南榕几次去城中村探视苏婉若，对方病恹恹地躺着，有时候连饭都懒得做。

    好在强强比较懂事，又习惯从小照顾妹妹，现在还要再照顾妈咪。

    他每天放学带着妹妹坐校车回家，顺便买一家三口的晚餐。

    “妈咪，我给你买了药！”强强放学后进门就童声童气地喊了一声，见到战南榕在家里，就礼貌地称呼了一声：“战阿姨好。”

    南榕见强强拎着一家三口的晚餐，倩倩小手里拎着一只鼓鼓囊囊的塑料袋，袋子里是几只药盒。

    她笑眯眯地问道：“你给你妈咪买了什么药呢？”

    强强放下了打包的盒饭，认真地答道：“妈咪不喜欢吃饭一直躺着，医生说她可能消化不良，就开了一些健胃消食的药。”

    南榕接过了倩倩手里的塑料袋，打开来，见里面是一盒健胃消食片和一瓶逍遥丸。

    她再看一看满脸忧郁食欲不振的苏婉若，感觉这药还挺对症的。

    “好孩子，真聪明。”南榕摸了摸两个宝贝的小脑袋，嘱咐道：“快吃饭吧。”

    她拿出了自己从米其林餐厅打包的精致外卖餐食，摆上了餐桌。

    两个宝贝顿时就眼睛放光：“哇，有好吃的！”

    由于妈咪整天躺着，他们只能每天在外面买吃的。都是很粗糙的盒饭，没有营养不说，味道也不好。

    乍然见到如此色香味俱全的美食，自然喜不自禁。

    但是强强并没有立刻和妹妹一起吃，而是关切地让妈咪先吃。

    “你们吃吧，我另外给你们妈咪买了好吃的。”南榕拿出了另外两份餐食，准备和苏婉若一起吃。

    她还拿出了水果、鲜牛乳，酸奶，锌硒口服液等等营养品，放进了冰箱冷藏。

    “以后每天早晨上学的时候，带上两包鲜牛奶和水果，在学校里补充点营养。”南榕嘱咐道。

    强强懂事地点头：“谢谢战阿姨，我会照顾好自己和妹妹的。”

    等到强强和倩倩坐到了桌子前吃饭，南榕这才端了另外两份外卖餐盒放到了一张小方几上面，搬到了沙发前。

    苏婉若用尽所有力气爬起身，歉疚地说：“榕榕，给你添麻烦了……”

    “跟我说这些客气话。”南榕摆好了晚餐，递给她一双筷子。

    两人一边吃饭一边聊着。

    等到两人吃得差不多了，南榕才问出了最重要的一个问题：“婉若姐，你以后打算怎么办呢？”

    苏婉若茫然地摇头：“我不知道……”

    对于未来她一片迷茫。

    “现在我就为了两个孩子活着，等他们长大成人了，我就……”她咽回了后面丧气的话。

    南榕摇摇头，叹道：“你为什么从没想过主动解决问题。”

    苏婉若抬起眸子看向战南榕：“怎么解决什么问题？”

    “比如说，你去杜振豪谈谈。当然不是让你纠缠他，而是询问他关于债务的问题如何解决。商量好了还款约定之后，我建议你离开云城。”南榕说出了自己深思熟虑之后的建议和想法。

    苏婉若放下筷子，把战南榕当成了最后的救命稻草。“榕榕，你告诉我应该怎么做，我都听你的！”

    *

    南榕离开苏婉若租住的房子之后，坐进了自己的车里，却并没有急着离开。

    她给杜振豪打了个电话，却一直无人接听。但她不着急，耐心地等着自动挂断后又重拨了一遍。

    这样连续重拨了三遍以上，终于听到了杜振豪的声音：“霍太太，你有什么急事找我？”

    南榕不愠不火地说：“我知道你现在很忙，准新郎倌。不过有件事情还得需要抽点时间问清楚了才行，能挤出五分钟说话吗？”

    话说到这份上了，杜振豪只好道：“可以。不过你尽量快点说，因为我现在确实挺忙的。”

    南榕只好加快了语速：“听说婉若姐的债务转嫁到了你的身上，一共三个多亿的欠债，你打算让她如何偿还呢？”

    “唔，这个问题我已经跟她商量好了。她一个月能剩多少积蓄就还多少，我不强求固定的数额。”杜振豪很大气地道。

    这场面话说得挺漂亮，但是南榕却是知道事情并没有如此简单。

    她微微一笑，单刀直入地道：“虽说我和婉若都很相信杜大哥的人品，但是亲兄弟尚且明算账，更别说你和婉若只是普通的朋友了，当然还是立个字据比较妥当。”

    南榕特意咬重了“朋友”两个字，借机敲打杜振豪。

    电话里沉默了片刻，杜振豪冷冷地拒绝道：“这是我跟婉若两个人的事情，霍太太没有必要掺合进来吧！”

    “你跟婉若姐是朋友，我跟婉若姐妹啊！说起来我跟婉若姐的关系比你和她的关系还要近一层，为什么说我没必要掺合呢！”南榕据理力争。

    杜振豪语气更冷了几分：“你要搞清楚欠债钱的是苏婉若。你这么一搞，好像欠债的人是我！”

    说到这里他略顿了顿，又接着问道：“是苏婉若让你跟我谈这些的？”

    南榕没承认也没否认，只是模棱两可地说：“婉若姐觉得你马上就要结婚了，还是把债务算清楚些比较好吧。毕竟结了婚，她的债主就从一个变成了两个了。”

    “她的债主始终只有一个！”杜振豪语气冷淡地纠正道：“无论我结婚不结婚，她欠我的债务都跟我老婆没关系。”

    南榕被他那句“我老婆”给深深震撼住了，好半天才道：“你可以不在乎，但是婉若姐怕破坏你们夫妻的感情，她打算离开云城了。所以离开之前，想跟你敲定一下，她每个月的最低还款额。”

    “她要离开云城？”杜振豪似乎并不惊讶，却满满的不屑。

    “咦，你这什么态度和语气！”南榕觉得这个男人越来越暴露真面目了。“她又不是被关押的囚徒，当然可以随时离开云城啊！”

    “唔，”杜振豪慢津津地说：“那可能不行，因为当时我跟她口头约定了，她只能在龙威俱乐部打工才享有还债自由的权利。否则别说她离开云城，就算她离开了龙威俱乐部，也会分分钟重新进老赖的黑名单！”

    *

    南榕的车子仍然停在苏婉若家门口，没有熄火，开着暖风。

    时间很晚了，为了不影响两个孩子的休息，所以两人就坐在车里说话。

    南榕把自己跟杜振豪通话的内容大致叙述了一遍，问道：“你跟他达成口头约定了吗？就是一直在龙威俱乐部工作，还款数额就可以由你随意决定！”

    苏婉若心底一片冰冷，好久才缓缓点头。

    当时她脑子完全出走了，杜振豪说什么她就答应什么。

    南榕微蹙眉头，不解地道：“真不知道他到底怎么想的！”

    这个男人花费巨额资金费尽了心机也要把苏婉若留在俱乐部，却只是为了让她每个月随意还他一点钱？

    好久才听到苏婉若幽幽的声音：“我认识罗佳！她是俱乐部的钢琴师，有时候在咖啡厅工作，有时候她也去酒吧弹奏。”

    “唔，”南榕微微一怔，认真听她说下去。

    苏婉若的美眸好像燃起了火焰，有种激烈的情绪在燃烧：“我现在才明白过来，杜振豪坚持让我留在俱乐部工作，就是为了……为了让我每天看着他俩秀恩爱！”

    南榕：“……”

    还有这种神奇操作？

    “原来他从来没有原谅我！他一直都在恨我！他恨我当初对他的抛弃和背叛，所以才会这种法子来报复我羞辱我！”苏婉若终于恍然大悟，可惜为时已晚。

    南榕稳稳神，问她：“你打算怎么做？”

    苏婉若沉默了好久，沮丧地垂下了头：“我也不知道。”

    她可以逃离云城，可是多半会被杜振豪找到，毕竟上次她离开的时候就很快被他找到了。

    她可以选择辞职，大不了重新做回老赖，可是两个孩子怎么办？

    好不容易他们才能抬头挺胸做人，不用再担心债主上门追债了。好日子刚过了没几天，又要重新做回老赖的狗崽子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