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五？没几天了。

    秦修言冷峻的面庞似乎是蒙了层寒霜，唇角却勾勒着如往常一般的弧度。

    笑意当中，危险肆无忌惮的顺着空气开始朝四周蔓延。

    陈浩打了个寒颤，微微垂下头：“秦总，这场订婚宴，您要有动作吗？”

    他的话音刚落，还不等秦修言有所回复，卧室的房门却被人一把推开。

    秦念念秀眉紧拧，冰冷如剑的眸光冷冷扫视过两人：“你们对楼靳然对初初做的那些事情还不够恶劣吗？现在连别人的订婚宴都想搅和？”

    她知道楼家对秦家之前都做了些什么。

    原本她也恨楼氏，但后来，她渐渐明白……

    商界就是弱肉强食的世界，想要站在顶峰，必然要付出非同寻常的代价，如果当初秦家没有出事，那出事的就会是楼家。

    何况，楼靳然做的并不算很决绝，是给了秦家一条生路的，是她的父亲太过于执着当初的事，以至于后面犯下那么多措……

    当然，最大的错误，就是在七年前收养了秦修言。

    秦修言对上她那双满是怨恨的眸光，眉峰微微挑起，柔声询问：“念念是想让时程和柳媛安然无恙的举办完订婚典礼吗？”

    两家成功联姻，对他来说可并非什么好事，但他不是神，不是什么事情都能出手阻拦的。

    秦念念冷冷扫向他：“如果我说是，你会收手吗？”

    像是在试探般，秦念念晦涩的眸底隐隐浮现出些许迷茫。

    沉吟许久后，秦修言如她所愿点了点头，温柔开口道：“当然，如果念念想我收手，那我只能暂且放他们一马了。”

    秦念念微微一怔，似乎没料到他会这样说，颇为诧异的看去：“你说真的？”

    他不会又嘴上说一套，背地里做一套吧？

    “嗯。”秦修言点头，扬起手抚上她那张因为孕初期而有些疲倦的面庞，“陈浩，吩咐下面的人，谁都不准在订婚宴上挑起事端。”

    陈浩也没料到自家上司会这么轻易就答应下来，十分无措的点了点头：“是！”

    秦念念见陈浩走远，稍微退后了半步，和秦修言拉开了距离，神色又恢复到往常的冷漠淡然：“我要去休息了，你这次最好不是在骗我。”

    她希望，秦修言还能保留最后一份良知，不要口口声声的说着爱她，又去欺骗她。

    卧室房门重新被关上，算是给秦修言吃了份闭门羹。

    他倒是不怎么在意，垂下头看向十分空荡的掌心，唇角洋溢出自己都没觉察的笑意。

    ——

    夜渐渐变浓，雨怎么也停不下来似的，疯狂拍打在空旷的街道上。

    叶初用较为奇怪的姿势坐在床上，揉了揉自己那只还算健全的脚腕，娇美面庞上却满是木讷与无奈。

    卧室房门被人敲响，外头传来了江音澈的声音：“少夫人，陈老来探望您了。”

    叶初脸上总算有了别的情绪，连忙开口道：“进来吧！”

    陈老刚进去，就看到了叶初这幅虚弱无比的样子，心口忍不住泛酸，叹息着走上前：“哎呦我的初丫头，怎么搞成这样了？”

    除了那位不可一世的楼总，谁还敢让少夫人扭伤脚？

    江音澈面上不显，背地里却是已经将楼靳然暗暗斥责了一遍。

    “只是扭伤而已，休息几天就能好的。”叶初笑着，忧心忡忡的望着陈老，“您怎么样？用自己的本命蛊吞噬害蛊，自身也会收到些许影响吧？”

    陈老摇头，皱着眉：“好在有你的药压制着，这害蛊成长的不算快，就最开始费了些心神而已，这几天闭关，已经养好了。”

    等他出来的时候，本以为会看到一片和谐的场景，却不料楼靳然这臭小子竟然失忆了。

    偏还很巧的，失去了近一年来的记忆……

    “靳然这混小子是不是欺负你了？”陈老眼巴巴的望着她，很明显能看出她有些红肿的眼眶，“早知是这样的副作用，当初解蛊时就该多了解……”

    但害蛊拖延下去，又没有任何好处，这路无论怎么走都像是钻进了死胡同。

    叶初低着头没再说话，好像自己的沉默就已经代表了一切。

    “唉！”陈老唉声叹气，苍老的面庞上满是慈爱与忧心，“你这孩子，受了这么多委屈，却什么都不肯说，不是更让人担心吗？”

    “他只是暂时忘记了我而已。”叶初小声开口，唇角洋溢着苦涩笑意，“我相信，他迟早有一天会把这些都回想起来的。”

    那些弥足珍贵的回忆，怎么能是一个小小害蛊全部带走的？

    她说的笃定，可谁都知道，记忆能不能恢复，几乎都是随缘的事情。

    陈老面色沉了又沉，扬起干枯的手揉了揉叶初的长发：“初丫头，情爱的事情，我这把老骨头虽然年纪大，可年轻时也是经历过的。”

    他能理解，叶初现在有多痛心难过。

    “陈老，我已经习惯了。”叶初眉眼弯弯，将所有的苦涩压抑在最深处，“从最开始的无法接受，到现在，好像已经习以为常了，并不觉得这种日子有多苦。”

    就算是被遗忘，也好过两人生死相隔，永不再见。

    陈老没有待多久，叮嘱叶初好好休息，过后便下了楼。

    叶初躺在床上，听着雨滴拍打在窗户上的嘈杂声，思绪渐渐宁静，可心里的疼痛却像是着了魔一样，似乎忌惮的蔓延开来，占据了她整颗心房。

    她隐忍着眼泪，艰难翻过身，不想让守在旁边的江音澈看到。

    却不料，江音澈早就觉察到这点。

    她什么都没说，端起桌上已经空了的茶杯，放慢步伐，朝着外面走去。

    房门关上的刹那，叶初终于不用隐藏自己的脆弱，捂着嘴巴放生大哭。

    直至哭累了，她才合上眼迷迷糊糊的睡过去。

    隐约中，她似乎察觉到有温热的掌心抚上了她的面庞，让她原本的噩梦变的不在那么恐怖……

    楼靳然站在床边，若有所思的将手收回。

    不知道为什么，在这个下雨天，他突然好想来看看叶初，就像是，他本就该陪在她身边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