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尾的花又开放几分，季寒死死按住她的手，“别再回想了，我全都告诉你，只怕你不信。”

    林霜只是望着他，“那日和圣女一起来的王是你，你联合了她，一同抹杀吾。”

    “是……”季寒没有否认，他急忙解释。

    他掉落悬崖死得透透的，那圣女连多余的时间都不给他，遗言都没留下，着实为遗憾。

    回到空间，他没有管任务成功与否，第一时间找回去的方法。

    那圣女胸有成竹，必定是能够将林霜给彻底抹杀，他得在她动手之前保住林霜。

    【宿主，那血族始祖的愿望不就是死亡吗？你为什么还要保下她啊？】

    “你不懂，她想要的死亡其实是摆脱血族身份的自由，并不是真正的离开这个她所喜爱的世界。”

    季寒跟在她身边那么多年，怎么可能没看出她真正的愿望。

    他想帮她，助她成功脱离这个身份的第一步，就是以血族的身份死去。

    在经过主神惩罚后，他重生到新王身上，彼时新王已经和圣女合作，寻到最后一个材料，就能彻底抹杀掉林霜。

    他多次从圣女口中探话，知晓这女人不单单想抹杀掉林霜，还要彻底占据她的身体，好让自己成为永生不灭的血族。

    因此，他趁机替换掉圣女的材料，和她一同上山看见林霜时，他从她的目光中看出来，她认出了自己。

    万分悲痛下，他眼睁睁看着林霜身形俱灭，而圣女什么都没得到，季寒站在她面前，一剑割断了她的喉咙。

    “呵呵，原来是你，你也又回来了，来不及了，她死得干干净净，于事无补！”

    圣女死后，被季寒一脚踢向山崖，他在那阵法之上加入自己的心头血，维护住了林霜的一丝残魂，接下来，就是需要一个对她忠心的系统。

    困在地牢里的星刚好成为最佳人选，他被带到王座面前，和季寒对峙，并自愿成为了系统，去指引千年后的林霜恢复。

    等主神定下的任务全部完成后，林霜就能够复活，作为人类复活。

    “我怕提前告知你，让你记起以前的事，也记恨着我，不愿意配合完成任务。”

    那是他好不容易求来的机会，功亏一篑怕是再难将林霜复活。

    “所以，你的本名就是季寒？”林霜捏着他的鼻子，他哎呀两声求饶。

    林霜的血差不多将他胸口的疼痛给消除，但伤口还在，那匕首应该是特制的。

    “是，我叫季寒，是初代系统选择的攻略者，我曾经进行过无数次位面任务，你是我最后一个任务。”

    林霜：“这么说，在吾之前，你还攻略过其他女人？”

    “咳咳。”季寒捂着胸口，“口误，口误，怎么会呢，我之前的任务不是暗杀就是复仇，你是第一个也是最后一个攻略任务，我发誓！”

    瞧他着急解释的模样，林霜松开他，又被男人给抱住腰，“别生气，霜儿，我都解释给你听的，全是肺腑之言，我以前是想着赶紧完成任务，但身为罂瑾的那一世，我是没有攻略者记忆的，在尸骨里的那一世，如果不是被圣女操控，我也是想全心全意守在你身边陪着你。”

    林霜问出关键，“南瑾那一世呢。”

    季寒心虚了。

    “一开始我心里首要是任务，但后来相处的那些年，我真正喜欢上了你，你不信也没关系，说我自我感动也好，但我只想着要完成你的心愿。”

    他说的没错，直至现在，林霜才明白自己内心真正的愿望，和季寒想的一样。

    她问出最后一个问题，“你的任务，完成了吗？”

    男人的耳尖红了下，他没说话，林霜已知道答案，“失败了对吧。”

    她就知道，自己怎么可能在对情爱懵懂的情况下完全喜欢上他。

    季寒无奈叹了口气，“你猜错了，任务成功。”

    不然他是拿什么去找主神换来的机会。

    两人相对无言，漆黑的世界中，涌来几道银光拉扯着林霜，季寒眼疾手快，拔出匕首就斩断了那些银丝，可片刻又有银丝窜了进来。

    一瓶圣水倒完，圣女在黑茧外头静静等待，可半天了一点东西都没有，银姗忍不住道：“我将王引了进来，但你的能力也不过如此，这都多久了，还没抢夺成功。”

    失败这个标签打在圣女身上多年，她恶狠狠道：“住口，我若失败，你的魑鸦大人也回不来。”

    这下，银姗没再开口。

    她要等魑鸦回来，再侍奉在他身边，从此没了林霜，他们的宏图伟业就没人阻拦了。

    圣女又拿出一柄长剑，从顶部直直刺了下去。

    空间内，掺天大剑降临，直直插在林霜和季寒中间，季寒便将匕首扔了过去，“接好，用它割银丝。”

    他胸口的血洞似灌了冷风，呼呼的往里钻，才离开林霜一会儿，那噬心的疼痛就汹涌而来。

    在这处地方，林霜的血术使不出来，迅速斩断银丝后，那巨剑又开始移动方向，在双重夹击下，林霜衣裳划破了些。

    外边的圣女感觉到划到什么东西，眼神炙热，“消化不了你，还除不了你吗？”

    直到巨剑砍到什么东西，里边不再晃悠后，圣女才将剑给抽出来，那银色的剑刃上沾满了血，她闻了闻，是带着冷香的，那是林霜的血。

    唇瓣勾起笑，她甚至很有闲心的让银姗去准备茶点。

    银姗：“季寒也在里边，你一起消化？”

    圣女：“也不知道他是个什么东西，等全部死了之后，我再将他剥离就行，免得一颗老鼠屎坏了我的一锅粥。”

    外边两人的对话传进来，林霜靠在边缘给了季寒个眼神。

    ‘她说你是老鼠屎。’

    季寒努努嘴，‘我才不是，别听那老妖婆瞎说。’

    两人都没发出声音，靠着边缘，季寒忽的睁大眼，他们怎么心灵感应的？

    【噔噔噔，当然是我连接的呀。】灵星在他们中间出现，但现在的它已经不是那个光滑的平板了，而是有了许多裂痕。

    季寒：‘你去哪了？’

    【那老妖婆设置了禁制，我一开始没找到你，只能先躲起来，等她放松警惕后我才进来的。】

    灵星望向林霜，【王，我有办法让你们出去。】

    林霜：‘无须你来。’

    灵星摇头，【我当年没能及时跟在你身边，也没将你救出来，更是瞒骗你许久，我很感激王和主人带给我这么久的生命，让我看了很多很多的世界风景，这次该我为你们做点什么了。】

    季寒：‘你哪看的什么鬼玩意，没人会感动的，赶紧停下，我们有办法。’

    灵星正自我感动着，忽然愣住了，【有办法？什么办法？】

    林霜：‘你还是有用的，过来。’

    【……】嘤，有用就好。

    灵星飘到林霜面前，不想一把被林霜抓住揍了几下。

    【呜呜呜，王你打我做什么？】

    林霜：‘泄愤，谁让你之前一直站在季寒那边。’

    好叭，那确实该打。

    灵星乖乖受着，林霜却不再打了，‘天还早，晚些再动手，你将我的血再引给季寒一些。’

    她能撑，那人类小子可撑不了。

    季寒感动，霜儿心里有他，就是不承认，没关系，以后有的是时间。

    茶喝完了，圣女敲敲黑茧，里边传来晃晃荡荡的水声，她慌了，该不会是时间过久，那副完美的躯壳化作血水了？

    她拿出匕首，沾染了自己的血后，想直接剖开。

    银姗阻止道：“他们两个诡计多端，不可轻心。”

    圣女好歹活了几世，一听立刻动用阵法，她的分身进入黑茧之中，果真看见了一滩血水。

    “糟糕。”

    分身消失，圣女立即用匕首剖着黑茧，嘴里念念有词，“不行，不能完全化成血水，我还要用你的身体，不行！”

    黑茧划出口子，一只手从里边伸出，直接将圣女的心脏给抓住，她一秒都没有停留，直接捏爆。

    “啊——！啊——！”圣女尖叫着往后退，被银姗扶住。

    黑茧破碎，林霜带着季寒出来。

    “雕虫小技，老东西，就算你活了几世，也杀不掉我。”

    圣女身子颤抖，居然还没倒下，“该死！你才老东西，你比我活得还要久，不就仗着一张漂亮脸蛋吗！”

    林霜懒得跟她废话，血术用不成，那就纯纯用武力，她一脚将银姗踹开，拎起圣女就揍。

    刚刚还嚣张的圣女此刻鼻青脸肿，她虽靠着银姗献祭复活，但身子骨没有之前好，能力也虚弱很多。

    抽空呼吸间，她怒道：“我死了你男人也活不了，我在他身上下了联结！”

    季寒拉着灵星，‘你听到了吗？她说我是霜儿男人。’

    【……】现在高兴这个是不是有点不合适？

    “你说的是这个联结？”林霜扔出那插在季寒胸上的匕首，在那刀尖尖上，有着一个莹莹发亮的东西，正是圣女埋在季寒身体里的联结。

    圣女结巴了，“你怎么弄出来的！”

    她绞尽脑汁弄的东西，怎么就被弄出来了！

    林霜：“轻轻一挑不就出来了，你把这玩意放在他心脏上，就料定我会为了保他的命不敢动这？”

    季寒：……

    难怪林霜给他度了那么多血，原来在他不知情的情况下，她直接把他心脏给搅拦了。

    “哈哈，难怪你不怕他死，你心里还是想要那个叫罂瑾的小孩吧，只要你放了我，我就帮你复活他！”

    季寒嘴角抽搐，这老妖婆没认出他啊。

    林霜又给了圣女一拳，“你有什么资格跟吾谈条件，只不过是被血族复活的一具尸身而已。”

    她看向银姗，“你想利用她帮你复活魑鸦，大可不必，魑鸦当年是吾第一个转化的血族，吾早就想让他变回人类，重新投胎，你身上若是有他曾经用过的东西，想必用心找，是能找到他的。”

    “你说……什么？”银姗不可置信，“为什么你不早告诉我？你知道我苦等了大人多少年吗！”

    林霜面无表情，“他是人类，你是血族，你等他做什么，魑鸦对吾忠心百年，他若知道你做的事，你该如何？”

    这番话让银姗面色惨白，她连看都不看圣女一眼，失心疯般逃了出去。

    那耀武扬威的圣女像个物件一样被打得语不成句，又何况她这个快要形神俱灭的血族呢。

    她要找到魑鸦，至少在死之前找到。

    季寒给了灵星一个眼神，“你追上她，等她冷静下来把实情告诉她。”

    【明白！】灵星道：【魑鸦真的在这个位面啊？】

    季寒点头，“这是最后一个位面，银姗既然能来，就证明魑鸦也在，你带她过去看，她就明白了。”

    【行，你好好照顾王。】

    银姗和灵星都离开了，圣女突然痴狂笑了起来，“我几经周折，花费数年都没办法将你斩草除根，这是命，是天命，这血族你做得，为何我做不得！”

    林霜不解，“当血族有这么好吗？”

    “这是我多年的夙愿！你根本不懂！”圣女死死瞪着她，“你有这么好的资质和权力地位，却想着做人类，才是可笑！”

    林霜露出尖牙，“那吾大发慈悲完成你的心愿可好。”

    什么意思？

    圣女还没明白过来，脖子就被咬了。

    “呸。”林霜嫌弃的擦嘴，果真和她想的一样难吃。

    眼前的女人身体逐渐充实起来，她变成了当年年轻的模样，不可置信的抓着林霜。

    “我、我变成血族了？”她欣喜过后又怒道：“我才不要做普通血族，我要和你一样！”

    林霜点头，“可以。”

    圣女如愿成为了血族的王，整个血族当中，只有她喜爱穿着白衣，在她的带领下，很快搜集了世界各地的血族，并规划着统治地球，将这个世界变成血族的世界。

    季寒在一旁嗑瓜子，“霜儿，你弄完的话能送我去医院吗？”

    定眼一看，林霜面前哪有什么圣女，只是一具披着白色斗篷的骷髅罢了，临死之前，林霜送了她一场美梦。

    两人去了医院没多久，林家人闻讯赶来。

    林父认出季寒是跟林氏最近有很多合作项目的小总裁，想要询问他们两人的关系，就听见林恬开口。

    “姐姐，姐夫这是怎么了？”林恬更担忧林霜的情况，这两人身上的血一个比一个多。

    姐夫？

    “季总，你和我家霜霜……？”

    季寒上半张脸疼着，下半张脸满是笑意，“我们很早之前就私定终身了，抱歉，伯父，一直没来得及跟你说。”

    林母震惊之余，赶紧让人去查季寒的背景，这小伙子看着不错，还是小总裁，查清楚后才能放心把林霜交给他。

    等送走林家人后，林霜坐在床边有些不解，“吾已完成任务，怎么不能回到系统空间里去。”

    季寒叹了口气，“本来完成所有任务后，你就能在选定的位面中重新复活，拥有新的生活，但因为圣女的捣乱……说来还因祸得福，她给我下的禁制，让主神系统出现bug，我现在已经联系不上主神那边了，所以我们留在了这个位面。”

    林霜不说话，季寒以为她生气了，赶紧解释，“这是意料之外发生的事，如果你不喜欢这个位面，我再想想办法。”

    “你能想什么办法。”林霜平静道：“这个位面，我有亲人，有姐妹，有朋友，还是人类群居中，和我当年期许的差不多。”

    “罂瑾，季寒，谢谢你，完成了我当年的心愿。”

    季寒握住了她的手，又听她说。

    “既然要一直在这个位面中生活，那我得多跟男人交往了，毕竟从以前开始就经验不足，才容易被一个小孩子骗。”

    季寒垮下脸，“什么意思，你要绿我？”

    林霜：“我们还没有法律效应的身份，不算绿，你等着吧，我玩够了会来找你的。”

    “霜儿！霜儿！”眼睁睁看着林霜离开，季寒欲哭无泪，他喘了口气，按着心口处的温热，失笑道：“还好，这次，我们都在。”

    林霜脑内响起最后一道系统提示的声音，确认留在这个位面中后，她血族的能力全部消失，现在也只是一个普通人而已。

    银姗在下一层住院，她过去瞅了眼，在她床边坐着一个七八岁的小孩，小孩手里正把玩着一个蝙蝠模样，对着银姗滔滔不绝。

    银姗看到林霜，眼里是心虚的目光，她抓着男孩的手，生怕他会回头看见林霜，那个追随多年的王。

    林霜没有停留，走出医院，她深吸一口气，这世界的空气还不错。

    【王，我好像变成一块普通平板了。】灵星哭唧唧的躺在她手心。

    “别沮丧，你只是一道程序，之后给你做个机器人身体就行。”

    灵星这才开心了些，“这么说，我们都能留在这个位面了？”

    林霜：“对。”

    【那您原谅季寒了吗？】

    林霜笑而不语：“你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