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摇香乱
第470章 杂鼓声:测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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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虽然屋子小,但承瑀仍给宗光一个房间,他知道孩子长大了,他是前夫人的孩子,紫烟对他挺好,宗光对紫烟也很尊重,却总是隔着一层。

    随着他的长大,紫烟请承瑀照顾到宗光的感受,给他单独一间房。

    房中的宗光在做些什么,承瑀不知道。

    他不进儿子的房间,宗光有时候不知道去了哪里,回来也不和父亲说,只埋头进了房间,吃饭时间才会出来一下。

    答应了陈子清,要与陈家结亲,承瑀和紫烟商量,准备带着宗光去陈家提亲,为了这一次的上门,他们要找一件体面的衣服。

    于是承瑀进了宗光的房间。

    他想着如果没有特别好的衣服,他要去给他做一件。

    于是他看到了令他震惊和惶恐的一幕。

    打开柜子,里面是白花花的银子,堆在柜子中央,粗略一算至少有五百两之多。

    书桌上摊着的纸上,写着一些名字,有承瑀认识的官员,也有没听说过的人。

    他立即明白了宗光的目的,脸瞬间变白了。

    这小子是要寻死啊。

    承瑀慌得冲出屋子来到天桥找陶德彰。

    从竹筒里抽出签来,承瑀转眼望去,是一个“殆”字,他的心几乎要跳出胸腔,不用解释,他的宗光危矣。

    陶德彰望着承瑀的面色,拿过签子看了一眼道:“这位大官人,是替你家公子算吗?”

    承瑀阴着脸点头,他感觉自己的脑袋重得快抬不起来了。

    “危也,高而惧。下下签。”

    “先生可解?”

    陶德彰把签子放在桌上,望着承瑀道:“换台为匕,则为死。公子切不可与人动武,不可冒进,如果动用兵戈,必死无疑。”

    “可有救?”承瑀急切地问。

    “公子可曾娶妻?”

    承瑀摇头:“未曾,不过不久前定了一门亲。”

    陶德彰呵呵一笑:“那就是解啊。去歹为女,女台为始,死中有生,求初,求深,求终。”

    承瑀的眼里有了光芒:“先生之意,这门亲事是结对了?”

    陶德彰意味深长地压低了声音:“若要解此签,需找一女子成亲。”

    “今年吗?”

    “否则呢?”

    承瑀为难:“太后新丧,如何能成亲?”

    陶德彰收起签:“嘿嘿,在下只负责算卦,其他嘛,得由官人你自己去做了。”

    离了算卦摊,承瑀往陈子清府上急匆匆赶去。

    无论宗光是否答应,这桩婚事他一定要成。

    陈子清看承瑀急忙慌张的样子,给他倒了茶:“王爷何事焦虑?”

    承瑀叹气道:“陈侍郎,太后出殡举国哀悼,皇上是否不允百姓结亲?”

    陈子清听了明白他的心思,安慰道:“皇上只说举丧三天而已,我们两家的亲事铁定了。”

    承瑀这才放了心,喝了口茶放下杯子道:“能否择日将亲事定下?”

    陈子清呵呵一笑道:“我在家中坐着等你提亲呢。”

    承瑀期期艾艾地道:“我想着是否要禀告皇上?”

    陈子清捡起碟中的花生米放在嘴中,细细地嚼着,吃了十来颗才道:“若王爷有所顾虑,此事等我禀告了皇上再议?”

    承瑀一听脸都白了,后悔自己说错了话,若皇上不同意或者陈子清变卦,他不是弄巧成拙了吗?

    想到这里他急忙道:“我非此意,而是怕梓嫣嫁过来受委屈。”

    “宗光待她好就成,就如王爷的如夫人一般,真心爱王爷你,是不会嫌弃贫穷的。”

    承瑀朝陈子清拱手行礼:“承瑀感激不尽。”

    ……

    站在柜子前,宗光冷若冰霜。

    对父亲太信任,没料到他会进自己的房间还翻了他的柜子,发现了这笔钱。

    这钱都是他通过赌博赢来的,用来收买官员和布局市井眼线。

    桌上的名单是他最近需要收买的人,父亲肯定看到了。

    宗光看不起承瑀的软弱,他想要改变目前的状态,第一步就是花心思去结交笼络人,绑架啸儿是他的一次尝试,看一看那些人是否能为他做事。

    虽然人被救走了,但他并没有暴露,让他尝到了成功的甜头。

    他已经想好了第二步,但父亲突然插进来打乱他的计划。

    陈子清还是比自己快了一步。

    “老奸巨猾。”宗光暗骂了一句,如果接受了这门亲事,接下来他的计划就无法实施,他必定会有所顾忌。

    他该如何与父亲对抗?

    离家出走可行?

    他慢慢地在书桌前坐下,看着纸上的名字,一个想法逐渐浮现上来。

    天色渐暗之时,承瑀回了家。见宗光坐在方桌前默默地喝茶,他坐到面前对儿子道:“你告诉我,柜子里的银子从何而来?”

    宗光道:“父亲,儿子犯错,染上赌博恶习,常去赌坊,这是我赢来的。”

    “你常去哪家赌坊?

    “父亲,是孩儿不好,你别去找赌场的麻烦。”

    承瑀拉下脸:“你要钱做甚?”

    宗光指着屋内的摆设:“我不想让父亲和弟弟们住在这样的屋子里。父亲你难道忍心让刚出生的弟弟住在这里呢?”

    承瑀道:“所以陈侍郎的亲事你要答应。”

    宗光大声问:“是交易还是买卖?”

    “放肆。”承瑀拍在桌上:“黄口小儿,你懂什么?”

    宗光站起身来,移开步子走到堂中,朝承瑀跪下磕头:“父亲,儿子屋中的银两留给你们用,我不带走半分,但与陈家的亲事我绝不同意,若要硬逼,儿子和琪三叔一样,宁愿撞柱而死。”

    承瑀气得浑身发抖:“你到底想要干什么?”

    “儿子只想要堂堂正正地做人。”宗光抬头,眼里满是泪水:“堂堂正正的,成为一个人。”

    承瑀望着自己的儿子,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他已经不了解他了,甚至变得十分陌生。

    他在想什么,他在做什么,作为父亲的自己一点都不清楚。

    从齐王府的繁华大院中搬到这个破旧的小院,他的高贵和傲气被击得粉碎,自己的伤口都来不及去舔,他哪有工夫去关注宗光?

    但是,宗光的伤,宗光的疼,都是自己带给他的。

    现在,他一脸倔强的叛逆,似乎随时都会夺门而出,那表情让承瑀觉得陌生,同时又从心底涌起一股莫名的心酸。

    那表情,曾经出现在他年轻的脸上,仿佛遥远的隔了几百年一样。

    “你要如何堂堂正正的做人?”承瑀将他拉起来:“难道娶妻就不堂堂正正了?”

    宗光满脸正色:“攀附权贵,何来堂正?”

    承瑀怒道:“何为权贵?你懂什么?让你成亲竟要寻死?不孝之人,何来堂正?”

    宗光冷着脸垂着头,无论承瑀接下来和他讲什么,他都不再说话。

    承瑀和他讲了陈子清对他的恩,不嫌弃他们是被废的亲王,不仅让他去教书,还愿意把女儿嫁到他们家。

    他说了一大通感激的话,最后把去德先生的算命摊上测字的事说了。

    宗光听到这里抬起头来望着他的父亲:“父亲你信这个?”

    承瑀讲了许多话,这时他喘了口气道:“你爹以前不信命,但现在我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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