娇燕眼里的失望萧毅自然看得懂，到底是女人的直觉更强烈一些，萧毅感觉到了自己的失败。

    他不免有些担心，娇燕只是一个和承琪交往并不深的人，她能看出自己不是承琪，那交情深的人呢？

    比如欧慎之？如果他看出来，其他人自然也会。还有罗飞，甚至皇上。

    欺君之罪可以斩立决。

    萧毅很清楚他和承琪最不像的地方就是眼睛，承琪的眼睛一望无底，那是所有见过他的人最深刻的印象。

    这样的眼睛，萧毅哪能模仿得来？

    所以那天罗飞来见他，两人目光一碰，萧毅就知道自己可能被他看穿了，才会在关键时候闪过高深莫测的眼神。

    这也是承琪教他的，既然做不到一直深邃，那就偶然来一下，让别人捉摸不透就成。

    此刻见娇燕对自己产生了怀疑，萧毅立即模仿着承琪的样子淡淡一笑。

    “娇老板，许久不见，别来无恙否？”

    娇燕见到熟悉的笑容，稍稍打消了怀疑，笑着回应：“公子身体甚好，令人欣慰。”

    她请萧毅坐下，给他倒了茶道：“公子那年要我搜集消息，但后来你离了京也不与我联系，消息无从寄与你。”

    “不与你联系是为了保护你。”萧毅望着面前的女子，与娴凝比起来，她要显得年轻漂亮许多。

    当初在承琪身边的女子，无论是清瑶，还是黑燕子，又或者是林飞儿，还有这个娇燕，都已青春不再，但每个人的状态和样子，还是很不同的。

    清瑶无疑是最美的那个。她的美毫不张扬，如出水的莲，雪中的梅一样清纯淡雅，沁人心脾。

    那是丝毫不能亵渎的美。

    黑燕子是完全不同的类型，热烈如山野的杜鹃，充满着野性，吸引着萧毅去靠近。

    林飞儿却是黑暗丑陋的，令人一见生厌，至少在萧毅眼里，她是极其让人讨厌的。

    而这个娇燕，饱满得如同要绽开的石榴，会让每一个见到她的男人忍不住去占有，那是多年来在风月场得来的本能，也许她都不自知，却在转身俯首之时都透露了出来。

    萧毅现在有点明白为什么人们会说“女子如花，花花不同”了。

    “此次来，想问娇老板一件事，请你帮我回忆回忆。”萧毅喝了口茶，望着娇燕。

    “公子但说无妨。”

    萧毅问的是她是否听说过京城有一个西域异士，会幻术，二十年前就到京城了，现在据说仍在天龙桥附近活动。

    娇燕先告诉萧毅不久前吏部的余浩大人被杀，据说就是西域人干的，刑部派了很多人找都没有找到。

    现在天龙桥附近有没有此人并不确定。

    至于二十年前，娇燕回想着，在她淡去的记忆里，似乎曾经有过这么一个人的存在，但实在是太久远，已经变得十分模糊。

    人，总愿意记住他愿意记住的事。

    娇燕的记忆里，早就忘记了她接待过的客人，那些为她投掷千金的男人，长什么样，做什么事，她都忘记了。

    可她偏偏记得那双飞的燕子，那没喝完的女儿红。

    “承琪，他……还好吗？”娇燕终于颤抖着问，萧毅微叹道：“娇燕姐姐，如你所愿一切皆好，只是现在我要做更重要的事。”

    娇燕含着泪笑了：“好就好。公子你且回，三天之后，我会把西域人的消息给你。”

    萧毅起身道：“今日来只是看望姐姐，无劳姐姐辛苦去找消息，我还是有些人的。”

    娇燕道：“无妨，公子用公子你的方法，我用我的。”

    萧毅想想也好，或许娇燕能给他一些其他人得到的东西。

    辞了娇燕，萧毅和何一博往天龙桥逛去。

    何一博道：“琴园自从玉奴离开之后，戏班子就撤走了，之后也没有人接手，一直空着。”

    萧毅望着琴园已经剥了漆的大门，站了很久。

    他在梦里梦到过一些事，在这大门之内发生。

    有那么一刻，他很羡慕承琪，能遇到一个懂他的人，甘心为他付出一切的人。

    在神宫见到他们两个人的时候，萧毅的心里冒出了“神仙眷侣”这个词，虽然用在他们身上可能不合适，但他想不出其他的词来形容承琪和玉奴的样子。

    一个红衣白发，一个黑发白衣，在雪山之巅，金色的宫殿之前，那真是一幅绝美的图景。

    任何人见了他们，除了感叹，都不免自惭形秽。

    承琪早已经不要这江山了，他所做的一切，只为天下的百姓争取最后的太平。

    紫星教要用阴兵攻击朝廷，恐怕是有人要借此要挟皇上，来为他自己获取更大的利益。

    甚至，投敌叛国。

    王淦的失踪并不是萧毅所为，这让他十分不安。

    承琪安排在刑部的暗棋和紫星教伏门传来的消息，王淦上班途中被绑，马车的行踪已经找到，最后是停在风凰书院后山的空地上。

    那马车是一车行失窃的车子，没有什么线索可寻。

    王淦的尸首没有找到，想必仍活着。

    抓了他的人，目的应该在飞弩机的图纸上。

    他在入京之前，承琪告诉他已经安排人保护王淦，但不知哪里出了错，保护他的人始终没有出现，是否已经被人灭口不得而知。

    事情并不简单。

    萧毅闻到了战争的味道。

    何一博见公子一直望着琴园的门不动，以为他在想念玉奴，心想着当年玉奴是跟着承琪一起去边关的，现在公子回来了，玉奴却不见人影，连薛彪和唐巴山都没有回来，十年来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现在，又会有什么事发生。

    对于何一博他们几个死侍来说，当年去贵州是因为皇命，而现在再与“琪三”相见，退却了重逢的激动，冷静下来不禁会思考。

    眼前的这个公子，很像承琪，却又有些不同，何一博不知道是因为时间的关系，还是距离的原因，他们之间隐隐有着一种疏离感。

    他，对他们几个弟兄，不似承琪之前有着百分百的信任。

    凭着皇家侍卫的本能，他们都感到了危险的靠近。

    这种危险不在公子本身，而是随着他一起进入京城的阴谋，正在某处生根发芽。

    何一博浑身的汗毛紧张地竖了起来，他快步地冲上几步，将萧毅的身子推开。

    随即转身拔刀，伴随的弓箭声响，几枝箭被他挑落在地。

    萧毅团身在地上一滚，身子掩到门前的石狮子之后，对何一博道：“要活的。”

    他已经看到在对面的屋顶上露出的两个脑袋，正搭弓朝这里射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