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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河未老
(番外)明月夜吹灯看山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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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祀月夜的鹿无城灯火辉煌,男男女女,载歌载舞。

    山河等朝天歌主持完祀月仪式,就拉着他逛夜市,还将阿娘刺字的面具戴在他的脸上,虽然只有半截,但露出个唇来,也就够了。

    至少喜怒哀愁,山河能一目了然。

    “哥!你们等等我呀。”拾泽追了上来,左边挽着山河,右边挽着朝天歌,欢喜不已。

    山河有些头疼,按揉了下眼角。

    “你怎么了?不舒服?”朝天歌望过来一眼。

    “啊?哥你头痛吗?”拾泽揣着一脸关切。

    山河头疼得更厉害了。

    这时,三五小童欢呼雀跃地围着一壶老道迎面而来。

    “阿泽,你看老道手中拿着什么?”

    拾泽顺着山河指的方向看去,果真见老道手里还拿着几个漂亮的滚灯逗着孩童玩耍,那种灯着实好看,让他眼前一亮。

    “你若是能弄明白那玩意是怎么做的,日后给你做许多好吃的。”

    “好!”拾泽本就打算要上前去看看,经他这么一说,动力十足,放开他俩的手臂就冲上前去了。

    山河看准时机,牵上朝天歌的手穿过人潮涌动的花灯街,本欲避过所有的熟人,却被花灯摊后的朝夕目光捕捉到了。

    “恩人!恩人!”朝夕连声喊着,就要把周遭的目光都聚拢了来。

    朝天歌急急松了他的手,山河这才尴尬止了步。

    “朝夕姑娘……”山河刚要寒暄几句,摊后一人立起了身来,“庆生?你怎么也在这?”

    庆生与朝夕对视一笑,道:“帮忙扎花灯。”

    山河登时明白了过来,目光游离到朝天歌身上,他倒努力装得似个路人,好不自然地四处望风。

    “上次恩人救了朝夕,朝夕还没有好好报答呢,这盏花灯送给你!”朝夕一脸清澈的笑。

    “多谢。朝夕姑娘还是叫我山河吧。”山河接过手一看,花灯上画着的不正是大祭师把酒敬月的图案么?

    山河脸上随即漾出了个灿烂的笑容。

    庆生道:“今年城主又邀了洛都十三乐姬来弹唱,兄弟你一定要去看看。”

    山河转回头看了默不作声的朝天歌一眼,笑意浅显道:“好,我会去看的,多谢提醒。”

    朝天歌看着望楼出了神,不知觉中,他背在身后的手被另一只手握住了,暖暖的。

    他一愣,随即回过神来。

    “看什么呢?”山河顺着他的目光看去,望楼上放天灯的人正是城主朝鸣寻。

    山河脸上的笑容凝滞了下,随即把花灯提到他面前,挡住了望楼的视线,道:“你看这花灯美不美?”

    朝天歌看清了画上的人,抿了抿嘴,只是一瞬嘴角勾起又落下了。

    山河朝他大大方方地伸出了手,道:“与我在一起,天经地义,无惧他人言语。”

    朝天歌心念微动,正想伸手,这时听到了个熟悉的声音自后头传来。

    “妹妹,花灯两盏。”

    这是……朝光?

    朝天歌顿了顿,旋即拉上山河朝前快步走去。

    朝夕见着满面春风的朝光,扬起个看透一切的笑脸,道:“阿哥,送人吗?”

    “嗯。”朝光点了点头,深邃的眸光泛着笑意。

    庆生问道:“朝大哥今夜不当值么?”

    朝光道:“大祭师特令二部休假过节。”

    庆生道:“是吧,我阿哥也休息了,他怎么没跟你一起过来啊?”

    朝光反问道:“我怎么会跟他一起?”

    说完,提着灯就急急朝前走去了。

    朝光目力极佳,在人来人往中,立即见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他快步上前确认。

    “大祭师?”

    朝天歌蓦地僵住了,袖子里头的手动了动,山河抓他更稳了,丝毫没有要放手的意思。

    朝光奔向前来,但见大祭师的面具换了,山河也在,貌似此二人还牵着手……

    他愣住了,直到山河咳声提醒,他才忙行了两个礼。

    山河瞥眼瞧那两盏花灯,问道:“巡司大人也有约啊?”

    闻言,朝光立即将花灯收到身后去。

    “等你的好消息。”山河似笑非笑地说了声,便牵着朝天歌的手从他眼前从容走过。

    擦身之际,朝天歌淡淡说了声:“莫辜负了人家。”

    一股热窜上了脸,朝光看着两人的背影沉默半晌。

    “巡司大人!”云追月的声音穿过人群,落进了他耳内,瞬息红了耳尖。

    回转身,那云容月貌在人海中格外显眼。

    云追月莞尔,朝着朝光招了招手,朝光笑意盎然地提灯穿过嘈杂,向着他的桃源奔去。

    “你说这世间有没有一种人是发光发亮的,让人在黑夜里都能寻得到?”

    山河提着灯笼故意放缓了脚步,等等身后那个心似在九霄云外的人。

    许是他从来不适应如此热闹的夜市,人太多了,所以走得慢了些。

    其实两人只差不到一臂距离,山河却似等了好久,久到他都忘了这个戴面具的人是何模样了。

    砰砰砰!

    几声烟花绽放,行人皆驻足观望夜空,听闻今夜的烟花会绽放到天亮。

    山河趁此机会伸手将他带入怀中,在他耳旁低低说了声:“有人比烟花还要灿烂。”

    朝天歌瞬时面红耳热,但碍于人多眼杂,遂急忙推开他,道:“当街拥、吻,仪礼不合。”

    他虽说的是族规条例,但山河当作是对方在给暗示了。

    “拥吻?”山河收敛了带笑的唇角,恭恭敬敬捧起他的脸,神情有些严肃。

    朝天歌看他郑重其事的样,正想问怎么回事,却被一个突如其来的吻,惊得后退了一步。

    山河一手将他圈了回来,一手提灯遮住了他们的脸。

    唇瓣轻点,浅尝辄止,他便心满意足地乐开了花。

    “哥?!”拾泽刚想咬一口糖葫芦,看到这一幕瞬时惊呆了。

    没灯挡着的一面,好巧不巧就被拾泽撞见了。

    他惊奇的声音不大,但朝天歌听到了,他如同被抓了个现形般,慌得转过脸来,连着脖子根都红了。

    “阿、阿泽,我、我们……”他慌不择言,双手紧紧捏着袖口,山河却是一脸快活的神色,抓起他的手,大方承认道:“如你所见,亦如你所想!”

    拾泽久久没有回过神来,直到有人在后头拍了拍他的肩膀,他才反应过来,再回头却也不见了他们的身影。

    “小神人,原来你们鹿无的夜市这么热闹啊。”老道戴着半张鬼面具,本是要来吓唬拾泽的,可他转过身来,却是一脸沉闷。

    “怎么?不开心?”老道奇怪问道。

    按理,如他这般年纪的,不愁吃穿,还有一堆人疼,不应该还有什么忧心事才对。

    “哥哥们在一起了。”拾泽喃喃道。

    “什么?”老道听得有些糊涂。

    “两位哥哥在一起了?”拾泽好似在迷惑着什么。

    老道眉头一皱,略作思考,登时意味深长一笑道:

    “小神人放心,你还有老汉我呢,即使他们在一起,也还是你的哥哥,这是不变的。另外呢,好多事情你没经历过,不懂也不太能理解,就是……”

    老汉搭着拾泽的肩膀,语重心长地解说着,声音淹没在一片片烟花璀璨中。

    拾泽前脚刚走,若悯便拉着朝爻火急火燎地赶了过来。

    两人站在十字路口,看着熙熙攘攘的街道,朝爻一个劲地喘气:“唉呀,我的好姐姐啊,你这上天入地可把我折腾得够呛的,小不点呢?不是说在这儿吗?”

    若悯也纳闷了道:“奇怪,应该是在这儿才对的呀。”

    很快,她再次捻指追踪,倏忽喜道:“找到了!他在河边放河灯呢!”

    话音一落,一阵风似的又把还没缓过劲的朝爻卷走了。

    斜靠屋顶的庄胥,百无聊赖地将一枚铜钱抛向夜空,铜钱下落,钱孔圈出两道奔跑的身影。

    他接过铜钱,正身极目远眺。

    “非礼,勿视。”身旁的吾名温馨提醒。

    庄胥瞥了它一眼,没有接话。

    “放心,我不,告状。”

    “你这里,也有鬼。”庄胥用吾名的话回怼了它。

    望楼上的朝鸣寻,远远地朝这边投了眼,庄胥接住了眼神,并毫不客气地翻了个白眼,之后翻身下楼,隐于人群。

    朝天歌拉着山河一路奔到无人的石桥旁,才将攥住他的手指松开。

    见他一副终于安心的模样,山河顿觉好笑,打趣道:“大祭师不打算昭告天下么?”

    这等同于在问朝天歌为何不承认他的存在般。

    对方用开玩笑的语气,问了个很犀利的问题,让他有些反应不过来。

    但朝天歌想过,一直很认真地想这个问题。

    清风徐徐,明月皎皎,除了虫叫,还有彼此的心跳声。

    山河很耐心地等着他的答案,谁知他一脸认真,如下了个重大决心般,道:“等你愿意为我着红衣时。”

    一股暖意直透山河肺腑,原来他在等着一个“名正言顺”。

    山河的心砰砰直跳,揭去了朝天歌的面具,注视着他的脸,恳切道:“你再说一遍,可以么?”

    朝天歌的脸早已红得不知所以,抿了抿嘴,他一字一顿道:“等你愿意……”

    “我愿意……”山河拥他入怀,实实在在感受他的心跳,激动不已,“我们一起穿,我可是妄想很久了。”

    朝天歌靠在他肩头上,侧目就隐隐约约看到他曾经留下的那个牙印,有些心疼地摸了摸。

    “嘶~”

    “还疼么?”朝天歌忙问道。

    山河尽量用轻松的语气,道:“不疼,疼的是你。”

    朝天歌双目温柔而湿润,他庄重道:“适才的问题,我有答案,心中一直都有。”

    “……”山河问过的问题可不少,正疑惑时,却见他提起花灯,一口气吹灭了烛光。

    “怎么……”

    “这世上有且只有一人会发光发亮。那个人,如明月星辰,如人间灯火。夜越黑,他越明,有他的地方,光辉灿烂!而我只会向着光走,永不止息!”

    朝天歌神情专注,眸中深情款款。

    山河心跳不已,低声问道:“那个人……”

    “那个人,此刻在我心里,也在我面前……”朝天歌语气十分坚定,好似在诉说,又似在宣誓。

    “谢谢你!”山河眼泪滑落下来,他被用力拥着,声音也被润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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