乐山村

    一个身穿的确良衬衣，扎着双辫子的年轻少女挎着鱼篓，提着渔网，袅袅走在乡间小路上，引得两旁水田耕种的小伙子频频注目。

    “玉婷，又去捕鱼啊？”一个农妇笑眯眯挥手打招呼。

    梁玉婷姣好的面容绽放灿烂笑容，“哎，我爹想喝鱼汤了，林大娘，还没恭喜你又添了孙子呢！”

    “呵呵，好好，闺女有心了咯，待会记得去我家里头拿红鸡蛋啊！”

    “哎好！”

    目送身段纤细窈窕的少女走远，几个小伙还舍不得收回目光，被自己老娘扭耳朵的扭耳朵，骂的骂。

    “不得不说啊，这玉婷长得越来越俊了！”

    “长得是俊啊，干活又利索，只可惜早早没了娘，家里有个瘫痪的老爹，还有个读书的妹子，又没个儿子当家，娶过来担子可重着呢！”

    “可不是……”

    ……

    海边浅戈滩上停着不少渔船，随着远处经过的大轮船，水浪卷来，不停晃动。

    少女没理会那些光赤胳膊汉子的起哄吆喝，径直跳下石岸边，放下鱼篓，挽起裤脚走到浅滩上，双手把渔网整理一番，侧身用力撒出，一气呵成。

    渔网完美绽开落入浅滩，引得一阵热烈的鼓掌声和吆喝。

    稍候片刻，少女开始费力收网，挺巧玲珑的鼻尖上带了汗珠，在午后阳光下，闪闪发亮。

    收获不错，少女把几条活蹦乱跳的鲜鱼装入篓中，认真整理着渔网，突闻一个浑厚清亮的声音传来。

    “哎，小姑娘，身手真不错啊！”

    梁玉婷抬眼，对上一双深邃的黑眸，里面带着让人脸红的灼热。

    高大的男子站在一艘大渔船上，单手撑着栏杆，一手夹着香烟，面容英俊，操着一口不怎么标准的普通话，身边还有两个差不多打扮的男人，看样子是行船路过的外地人。

    梁玉婷抿嘴，快速收好渔网，提起鱼篓就走。

    “哎，姑娘，我没恶意，想问问路而已，你知道乐平镇怎么走吗？”

    梁玉婷脚下一顿，没有转身往左边方向一指，单手撑着石岸，利落翻到路边，扬长而去。

    男人吸了口烟，歪头目送像兔子一般敏捷溜走的纤细背影，眼中笑意盎然，饶有兴致。

    “这小丫头，身手是真好……”

    旁边同伴拐了他一肘，笑容暧昧，“松哥，你可别真学那些跑船的，四处留情啊。”

    另外一个丢了烟头，坏坏笑道，“这小村姑实在漂亮，松哥，要不要在这逗留几天？”

    樊松啧了一声，“滚，龌龊，赶紧出发去乐平镇收货。”

    ……

    梁玉婷好几天都没睡好觉，一闭上眼睛就仿佛看到那双带着让她心悸的黑眸，还有他嘴角的笑，让她心跳噗通噗通的跳。

    “姐！”

    一个穿着校服的女孩走进来，扑到她被褥上，撒娇打滚。

    梁玉婷回神，拍了一下妹妹的屁股，边起身穿上外套。

    “死丫头，又不脱鞋上床，赶紧下去。”

    “姐，我想吃云吞……”

    梁玉婷顿了顿，“好，我给你做，你先去喊爹起床，帮他洗脸，等会就有的吃了。”

    “嘻嘻，好咧！”

    梁雅婷高兴蹦下床跑出去，没发现自己姐姐脸上带着愁色叹了口气。

    梁玉婷蹲下身拉出床底的旧箱笼打开，蹙眉看着里面几张皱巴巴的散钱。

    爹的风湿膏快用完了……

    去村口买了几两肉回来，梁玉婷利落做出两碗量的云吞，端了给爹和妹妹，马不停蹄背起鱼篓出门。

    啃着蒸熟的面皮，梁玉婷走到岸边，皱眉看着涨了潮的水岸线，苦恼咬唇。

    正当她来回寻找下网的位置，一道熟悉的声音传来。

    “这么巧？又见面了。”

    梁玉婷讶异抬眼，困扰她多日的人笑眯眯站在甲板上，今天换了身黑色衣服，看着更大块，也更危险了。

    “……”

    樊松见她又转身走，连忙踩着甲板跳上岸边。

    “别走啊，我有事想请你帮忙！”

    梁玉婷脚下一顿，犹豫转身，被走近的人吓了一跳，脸色有些惊慌。

    “你，你又想问路吗？”

    樊松见这个小白兔隐隐有再次遁走的迹象，连忙后退一步，举起双手，尽量笑得温和，语气恳求。

    “我真没恶意，你是这个村子的人吗？我想去这里最近的集市看看，可我不认得路。”

    梁玉婷踌躇不决，最终抵不过男人恳求的目光，垂下有些晕红的脸蛋，怯怯抬手。

    “唔，你从这边一直走，出了村口再往左边一直走，走大路，别，别走小路，大概一个多小时，就到了……”

    樊松目光定在少女光洁额头上的几丝秀发，微红的小巧耳朵，还有那在他梦里出现过的微粉菱唇，喉咙不自觉滚动，脸都有些发烫。

    “呃，只能走路吗，有没有车什么的？”

    梁玉婷被他灼热的目光感染，脸更红了，快速摇摇头，随后又点点头。

    “……有，有牛车，村口梁伯的小铺子有牛车……”

    樊松比少女高了两个头，看不到她的脸，弯下腰。

    “哦，但我发现这里的人都说方言，我怕听不明白，你，能带我去吗？”

    炎热的海风也及不上男人靠近的体温和压迫感，梁玉婷咬唇后退两步，胡乱点点头。

    “那真的太谢谢你了！”

    男人欣喜的语气让梁玉婷脸红心跳，忍不住抬头快速扫了一眼，那张在阳光下耀目夺彩的笑脸，深深刻进了一个情窦初开的少女心里。

    两人一前一后走远，渔船上两个男人互相拐了一肘，笑容暧昧。

    “松哥可真会骗人，明明眼巴巴在这等了几天，还说什么巧……”

    “就是，你说我们樊少爷在香港那么多女孩子喜欢，他眼尾都不扫一下，怎么就单单对一个抓鱼厉害的小村姑一见钟情？”

    “你懂什么，这叫新鲜感，你想想，香港那些有钱家的女儿，哪个不是仗着家里趾高气昂的，樊少爷是什么人，霸道公子哥，岂容别人在他头上作威作福的？”

    “还有，你没瞧他家里养的那几只小猫吗，他就喜欢这种柔柔弱弱的款……”

    “还别说，这小村姑真挺像小猫的，凶了还会伸爪子，哈哈！”

    “只可惜以松哥的家庭条件，他老子断不会让他娶个乡下女人吧？”

    “嗨，一时新鲜感罢了，你还想到结婚去了，傻了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