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

    纪灵笙坐在床上，懒懒地打了个哈欠。

    端着水盆进来的翠喜狐疑地看她：“王妃今日似乎精神不大好呢，也没有前些时日起那么早了。”

    纪灵笙望了望外面的天色，太阳都晒屁股了。

    如果师父在这里，知道她今天偷懒没修炼，八成要训她。

    可她也是没辙啊！

    昨晚好不容易把小八召出来，却发现小八鬼魂不稳，她哪敢使唤小八去盯梢啊？

    所以又检查了一下小八的情况，便将小八收回去歇着了。

    她亲自出马，漏夜在王府闲逛，收集情报。

    一路上没碰见半个人影，运气怪好的。

    ——她哪儿知道，王府的暗卫们都默默看着她鬼鬼祟祟地东晃西荡。

    今日一大早，暗卫就已将她昨夜的行踪汇报给了慕琛。

    慕琛冷漠地让暗卫继续盯紧她，不要打草惊蛇，就装作一无所知了。

    他倒要看看这女人想做什么。

    纪灵笙用过早膳，在院里活动拳脚，就见王总管行色匆匆。

    “王妃，太后遣人送东西来了，请王妃到大厅一叙。”

    虽然王妃说过不用他伺候，可西院现在被假山团团包围，寻常下人根本记不住这里面的路，他只能自己跑一趟。

    纪灵笙愉悦地微笑，“太后如此惦记本王妃，实在叫我受宠若惊，不知太后此行送了什么来？”

    王总管连连摇头，“老奴不知。”

    知道也不能说。

    纪灵笙不置可否地颔了颔首，朝院外走去。

    王总管看她轻车熟路地走出了假山迷宫，心里阵阵惊叹。

    还以为王妃会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被这堆假山搞糊涂呢！

    主院前厅，慕琛已坐在主位。

    慈寿宫来的嬷嬷坐在下首，与慕琛熟稔地说着话。

    余下十几名宫女低眉垂首，站在两侧等候。

    见到纪灵笙也没反应，仿佛不知道她是王妃。

    纪灵笙一见这阵仗，便挑了挑眉。

    老太婆……咳咳，是太后来者不善呐。

    嬷嬷眼角余光分明见着她来了，还假装眼瞎，专注地和慕琛笑谈。

    听两人交谈的内容，这嬷嬷应该是太后身边的老人，相当于看着慕琛长大的。

    因而慕琛对嬷嬷态度颇为客气，嬷嬷对慕琛也是敬中带亲。

    纪灵笙心念一转，似乎明白了什么。

    大概是她昨日气走慕琛的事，被人传到太后耳中，人家的亲娘今天专门派人来找场子了。

    也是，她爹一个太师都能为她在朝堂上大骂王爷，太后是大夏最尊贵的女人，为她儿子出个头怎么了？

    想通关窍之后，纪灵笙也不上赶着热脸贴人家的冷屁股了。

    她自行找了个椅子坐下，让翠喜给自己端杯茶来。

    可不知是慕琛交代过了，还是王府的下人本就看她不顺眼，如今见太后为自家王爷撑腰来了，个个都腰杆子铁硬。

    翠喜去转了一圈，一脸委屈地回来，告诉她找不到一盏茶水。

    慕琛和嬷嬷还在聊着废话，什么太后近来吃了多少东西，晚上睡了多少觉，根本把纪灵笙当空气。

    纪灵笙没有直接发作，目光直直射向王总管。

    王总管原也是被吩咐过的，本不欲理她，但纪灵笙这一刻的神情很冷，那眼神和平时装疯卖傻、牙尖嘴利的样子并不同。

    他只是看上一眼，竟然在赫赫炎炎的朗空下，生出一股寒气。

    一个没管住，双腿就自觉地走向了纪灵笙。

    “王总管，奴婢正有事找你。”

    左侧一个瞧着略年长些的宫女，忽然走出队列，笑盈盈地拉住了王总管。

    “太后听闻红拂姑娘近日寝食不安，特命奴婢送了些燕窝与安神香过来，听闻红拂姑娘搬了处所，王总管可否给奴婢带路？”

    王总管被拉得背对着纪灵笙，看不见她的表情，但后背还是汗涔涔的。

    他如芒在背，好心地低声提醒：“玥姑姑，王妃在此，太后有何东西要送红拂姑娘，大可交给王妃。”

    玥姑姑也是跟了太后好几年的老人，年纪眼看就到二十五，可以出宫嫁人了，却被太后派到了镇北王府。

    太后的意思是，若能办好王府的差事，明年便给她一笔丰厚的嫁妆放她嫁人，否则……

    否则什么，玥姑姑不敢想，她只知道自己必须听太后的。

    所以，感受到那位少女王妃火辣辣的视线，玥姑姑依然神色自若地道：

    “王总管此话差矣，太后说了要送到红拂姑娘手上，奴婢岂敢违逆太后的懿旨？”

    玥姑姑如此打纪灵笙的脸，王总管心里都替她叹气了，王妃连王爷都敢打骂，恐怕不会放过玥姑姑的。

    嬷嬷看似在聊天，实则也竖起耳朵听着这边的动静。

    “刺啦——”

    椅子划过地板发出刺耳的声音，众人心不禁一紧。

    嬷嬷没有回头看纪灵笙，眼底却闪过讥讽。

    这霸蛮的纪氏女最好下手重些，如此太后才有由头狠狠惩治她！

    慕琛对纪灵笙并无好感，且这位芳嬷嬷是母后的陪嫁丫鬟，跟了母后几十年，他对芳嬷嬷自是敬重的。

    因而见到纪灵笙到来，芳嬷嬷又说得正起兴，他也不好打搅。

    只是没想到才冷落这么会儿功夫，纪灵笙就受不了，看她起身，慕琛以为她要将怒气发泄在那位掌事宫女身上，眉目一厉。

    正要警告纪灵笙，却见少女扭头走出了大厅。

    干脆利落，看也没看他和芳嬷嬷一眼！

    自家主子走了，翠喜便对镇北王匆匆行了个礼，小跑着跟上。

    芳嬷嬷听到脚步声，猛地回头，惊讶地望着那抹逐渐远去的身影。

    来不及多想，芳嬷嬷大喊：“王妃且留步！”

    她是太后的亲信，这大夏任何人都会给她几分薄面，连圣上也不例外。

    是故芳嬷嬷想当然地认为，自己一发话，那纪氏女也不敢不听。

    结果现实狠狠打了她一个耳光！

    纪灵笙脚步不停，边走还边打哈欠，伸懒腰……

    发现翠喜慢吞吞的，她回头娇叱：“恃强怙宠的家伙！别以为你是本王妃的陪嫁丫头就能在府里胡作非为，再这么没眼力见，这对眼珠子不要也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