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是要报仇，那么，当然要让慕琛也想起前世发生的事情。

    对她来说，杀一个毫不知情的慕琛没有多少趣味。

    她要让慕琛带着真相，满怀愧疚与不甘地死去！

    慕琛身上的后手完成了，纪灵笙也就不再和冤魂虚与委蛇。

    直接一道血符，让冤魂恢复清醒。

    这血符也是要有讲究的，一个把握不好，凭她身上自带的功德金光，就会让冤魂魂飞魄散，彻底消失在这个天地。

    好在，尽管前世纪灵笙遭受了凄惨的经历，可最后有皇帝舍身成仁，唤醒了她的本心，使她最后选择行善救世，而不是被仇恨所吞噬。

    是故，轮回后的纪灵笙也保留着仁善的心性，是故在玄门学习术法时，纪灵笙总会下意识地学习那些留有余地的术法。

    这就是纪灵笙和师门中其他人最大的不同，别人修习玄术是为了捉鬼除魅，她却还想着要怎么留那些鬼魅一条可以轮回的活路。

    而如今在钱府的这个冤魂，瞧着并不像是好的，毕竟不管生前她经历了什么，但是死后她害了不少人，所以身上已经背负了不少血债。

    就算纪灵笙除去她，天道也会判定纪灵笙是在“行善”。

    可，看到血魂，纪灵笙便不受控制地回想起了曾经的自己。

    曾几何时，她也是这个样子，只剩下仇恨。

    但幸好她在成为血魂之前，因为保留着生前的记忆，所以一直没有将自己当成鬼，而是始终认为自己是个人。

    既然是人，那怎么能随便害人呢？

    就连她最讨厌的红拂，她也没有害过——这大概就是所谓的“圣母再世”……

    所以说，纪灵笙好好的一手牌打的稀巴烂，和她自己也不是完全没有关系的……

    总之，各种因素促成了一个干干净净的血魂纪灵笙，这个时候她已经没有理智了，刚要害人，又被皇帝用残魂唤醒了理智。

    种种机缘巧合，导致纪灵笙以血魂之体，成就了无上功德。

    可见一个血魂想要积攒功德是多难的事。

    或许也正因如此，纪灵笙对这个血魂也怪罪不起来。

    唤醒对方后，血魂依然是用仇恨的、警觉的目光看着纪灵笙，诚然，就算她已经清醒了，但她已经习惯作恶，一时半会是改变不了想法的。

    “你有什么冤屈，趁死之前说清楚，我会为你做主。”

    纪灵笙也没有啰嗦，言简意赅地道出自己将其唤醒的目的。

    她想要根治滨州的恶，而这个血魂无疑能让她省却很多功夫。

    血魂愣了愣，随即似乎是意识到什么，面上的恶意收敛了些许，用生疏的表情开口。

    “你……不是要杀我？”

    纪灵笙意味深长地望着对方，“你认为你该死么？”

    血魂没什么情绪波动，“我已经死过一回。”

    言下之意就是她也不怕再死一次，“但就算是魂飞魄散，我也要杀了他们！”

    带着满满的怨毒说出这句话，血魂的眼中又被杀意占据，眼看又要再度失去理智。

    足见这血魂对仇敌的恨意之浓。

    若是以前的纪灵笙，可能还无法理解，但经过了灵魂闪回，纪灵笙却是能够感同身受了。

    “我知道你很急，但你先不要急。”

    所谓艺高人胆大，纪灵笙有足够的实力，自然也不惧怕这血魂失控发飙。

    她依然是不紧不慢的语气，但无形之间散发出来的威势，就已经足以震慑血魂。

    被迫收回煞气的血魂对于纪灵笙的强大，又有了一次新的认知，她的眼神是惊疑不定的。

    “你很强，比之前来的所有人，都强。”

    这样的大师的确能够妨碍到她……

    想到这里，血魂似乎是犹豫了。

    “怎么，想好要乖乖和我合作了？”纪灵笙挑眉望着血魂，“我平时很难这么有耐心，今天你正好帮了我一个忙，所以我才跟你废话，但我的耐心也是有限度的。”

    血魂闻言，倒是有点好奇，“帮你什么忙？你也想，杀了这家人？”

    纪灵笙：“……”

    她的视线幽幽落到昏迷的慕琛身上。

    血魂循着她的目光望去，眼里有明悟闪过。

    紧接着，血魂就自以为聪明地开口：“既然这样，那我帮你杀了他。”

    话音落下，血魂就朝着人事不知的慕琛扑去。

    纪灵笙也没有阻拦她，只是在一旁平静地看着。

    “砰！”

    慕琛身上骤然爆发出一股凌厉的气，竟然直接将血魂震飞了！

    血魂身上的魂力动荡，眼看着魂体都透明了几分，这让她露出了惊恐之色，急忙飘起来，离慕琛远了一些。

    “他、他是何人，为何能伤我？”

    纪灵笙叹了一口气，“果然，还是动不了他……”

    她之前就有所预料，慕琛这人不是那么容易死的。

    当然，那也只是血魂实力不足，如果换做她来动手，有一百种方法能杀死慕琛。

    但不管是哪一种，都不能让纪灵笙满意。

    横竖她现在有的是时间，自然是要慢慢折磨仇人，毕竟上一世慕琛可是折磨了她十数年的时间！

    这份血仇，不是杀了对方就能消弭的。

    “行了，你动不了他。”纪灵笙话刚出口，就见血魂用一种哀怨的眼神望着自己。

    “你是不是早就知道？现在才说？”

    纪灵笙：“……我也没想到你那么莽，那么果决。”

    说着还给血魂竖起了一个大拇指。

    血魂差点吐血了，只是她已经不是活人，也没有血可吐了，顶多是吐几口自己的怨气。

    “钱生钱不过是个富商，你为什么一定要杀他？”纪灵笙转入正题，这一点她确实想不通。

    而且血魂是想要杀对方全家，可想而知这份仇怨一定很大。

    血魂的脸上顿时涌出了怨毒之意：“他害死了我全家！”

    纪灵笙皱眉，“但我看钱生钱身上并没有这样深的因果。”

    “什么因果不因果，我不懂那些，我只知道，如果不是他霸占我家的田地，我的祖父和父亲就不会死！我弟弟也不会因为早早就要撑起家中的重担，从而卖身为奴！”

    随着血魂的讲述，她与钱生钱的恩怨也逐渐清晰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