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妩先是愣了一下，旋即嗤笑了起来。

    “贺颂霆，你哪来的自信觉得我是在乎你的？我只是不想你在牢里把我供出来。我的下半辈子决不能在那种地方度过！”

    苏妩说着咬牙切齿了起来。

    要不是贺颂霆太蠢，她至于被拖下水吗？

    “码头的路线你知道吗？”贺颂霆见她不愿意，幽幽说道，“我们现在是一根绳子上的蚂蚱，我要是被抓了，你也跑不掉。”

    “神经病！”苏妩嘴上骂着，内心其实还是信任他的。

    况且他们认识已经十几年了。

    十几年……还真是一个恐怖的数字！

    “我来开吧。”趁着等红绿灯的间隙，两人换了过来。

    而且不知道为什么竟然没有警车追他们。

    苏妩这人一向警惕，唯独在这件事上缺少了少有的清醒跟离职。

    车子重新发动后，不知道开了多久，苏妩才发现这压根就不是去码头的路线。

    “贺颂霆，你到底想干什么！”

    “我刚才问你的话，你还没回答我。”贺颂霆一边问，腾出来的手摁着伤口的位置。

    因为之前的动作有些大，伤口已经裂开了。

    “你问我什么了？”

    看吧，对于自己的事情，她丝毫不放在心上。

    “我们认识多久了？”

    “不知道，谁还记得这些。贺颂霆，你到底想干什么？如果你非要在这个节骨眼上问这些，我劝你现在就从车上给我滚下去！”

    “十二年七个月零四天。”贺颂霆准确无误地说出了这个时间来。

    但在苏妩看来这不仅不让她感动，甚至觉得有些恶心。

    “看来这些年，我还是没有教好你。你把这些日子记这么清楚做什么？你想打动我，向我证明你有多喜欢我，多爱我？贺颂霆，你别恶心我了！我压根就不在意这些东西，更不在乎你！”

    “所以呢？”贺颂霆笑着问。

    伤口疼得离开，鲜血也从伤口中渗了出来。

    “所以什么？你想问我，跟我在一起这么久了，我到底有没有喜欢过你，哪怕是一丁点？”

    看吧，苏妩她不是不知道自己的感情，只是不屑而已。

    她喜欢的那个人从头到尾都是那个温珣。

    “听说，温珣是你的小舅舅。”贺颂霆缓缓地倒抽了一口凉气，已经没什么力气去踩油门了，车速在不知不觉当中慢了不少。

    苏妩的心情原本就不好，况且这一路贺颂霆又说了这么多莫名其妙的话，叫那弄得她更是心烦。

    “你闭嘴！”

    苏妩强压着怒气，“你要是不想跟我一起走，现在就给我从车上滚下去！”

    “温珣喜欢的人好像一直都是你母亲温姻，是吧。甚至在温姻去世之后还一直留在帝都没走，就住在那所教堂里。而你会经常去找他，对吧？”

    “贺颂霆！”苏妩顾不上两人还在车上，一巴掌直接抽在了他的脸上，“谁允许你提他的！”

    随着苏妩声音落下的同时，贺颂霆一脚刹车狠狠踩了下去，因为惯性，车子直接撞在了高速的护栏上。

    车身毁坏严重，要不是安全气囊及时弹出来，苏妩肯定也会严重受伤。

    偏偏这一段路嫌少有车子经过，偶尔过去一两辆车子也因为反应不及时直接开了过去。

    彼时，梁筱跟贺清珩也追了过来，但没想到他们会出车祸。

    苏妩迷迷糊糊睁开了眼睛，就看到满头是血的贺颂霆还睁着眼睛直勾勾地看着自己。

    他伤得不轻，腹部还在流血。

    看到眼前的一幕，苏妩心底没由来得闪过一丝慌乱。

    她下意识去解开自己的安全带，在撞变形的车子里翻找着可以帮他止血的东西。

    “疯子！你想害死我吗？”苏妩骂骂咧咧，但手上的动作并没有停。

    贺颂霆没说话，只是痴痴地笑着，他想伸手叫停她，但手已经被卡住了，根本就伸不出来。

    “你出去吧，别跟我死在一块。”他张了张嘴，笑声十分无力。

    苏妩觉得他简直就是疯子！

    为什么非要拖自己下水！

    “你说我是疯子，大概真的是吧。跟你在一起这么多年，做了那么多的事情，得不到你的认可，哪有不疯的。”

    “我到现在还记得你在你母亲的葬礼上，一滴眼泪都没有流。我当时就在想，人人都夸赞的温家小姐怎么会是个这么铁石心肠冰冷无情的人？”

    苏妩帮他止血的手突然一顿，眼底尽是讽刺。

    “因为你说的那个不是我，是梁筱。”

    “是吗？”贺颂霆就笑了，“是谁都无所谓了，但我知道我……爱你！”

    因为失血过多，贺颂霆的意识已经相当模糊了。

    直到这个时候，紧闭的车门被人从外面打开了。

    看着梁筱跟贺清珩的出现，苏妩释然一笑，继而缓缓举起了双手。

    “我到底还是处处不如你，就连老天爷都选择帮你不帮我。”从车内出来的那一刻，苏妩下意识看了一眼被卡在车内的贺颂霆。

    “不是想让他交代我的犯罪事实吗？那就把人弄出来啊！”

    *

    一周后，梁筱去了拘留所。

    隔着一张桌子，是两张一模一样的面容。

    “这一周过得怎么样？”梁筱缓缓道。

    “你说呢？”苏妩翘着腿，“我该交代的都交代了，干嘛还过来看我？”

    “这个。”梁筱说着，将一份遗嘱送到了她的面前。

    “什么东西？”

    “温珣的。”梁筱不紧不慢道，“之前温珣的代理律师来找我，说是有温珣的遗嘱要宣读，后来才知道他遗产的继承人是你，不是我。原本我该早一点给你的，可惜了……”

    她说完，推开身下的椅子站了起来。

    苏妩立刻叫住了她，“你现在给我还有什么意义！我又不出去！”

    “最后有一封信，我没看。”

    撂下最后一句话，梁筱转身就走了。

    苏妩坐在椅子上一动未动，直到看守将梁筱带来的东西检查了一遍，才送到苏妩的手中。

    看着泛黄的信封，苏妩冷不丁勾了一下嘴角，这才拆开来。

    里面的内容不长，却足以让苏妩彻彻底底体会到了那四个字的意思。

    造化弄人。

    还真就是造化弄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