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房里只留了一盏小灯。

    江淮一守在病床前，俊美的脸庞带着些许的憔悴。

    他的目光饱含疼惜的看着床上的人。

    想到她的遭遇，他的心里就无比自责。

    或许他就不该离开。

    余笙从外面走进来，手上拿着保温盒。

    见他仍旧一动不动地坐在那，不由地轻唤道，“淮一，先过来吃点东西吧。”

    “我不饿。”

    “不饿也得吃点，先过来。”

    江淮一这次没拒绝，慢慢起身，走过去。

    余笙将保温盒打开，饭菜推到他面前，“医生不是说了，柚柚的身体没问题，估计就是受到惊吓才醒的晚点，不用担心。”

    “妈。”

    “嗯？”

    “他醒了吗？”

    余笙知道他问的谁，轻声说，“还没。”

    她叹了口气，“他也是被算计的，倒是你，太冲动了。”

    “我不认为我冲动，他要是没碰柚柚还好，要是真碰了，我绝对不止是这样而已。”

    江淮一说着攥了攥拳，明显还没解气。

    事发突然，没有明显外伤，他们默认地想等到柚柚醒来再说。

    床上的人突然发出一声嘤咛。

    江淮一和余笙皆是一愣，回过神来后，立刻朝着病床边走过去。

    “柚柚！”

    余知柚感觉自己的眼皮有些沉，勉强才能睁开一条缝。

    怎么回事，她好像看到哥了？

    可是哥哥不是在国外吗？

    她也回国了。

    下一刻，司机浑身是血的模样浮现在脑海。

    她瞬间瞪大眼睛，呼吸急促，摇着头呢喃着模糊的话。

    江淮一按下呼救铃，同时握住她的手安抚着，“别怕，别怕。”

    余笙也心疼地叫着女儿的名字。

    余知柚慢慢恢复神智，察觉到不是梦。

    哥哥和妈妈是真的在自己身边。

    她的情绪也一点点的稳定下来。

    医生给做了一个检查，确定她没什么大事，保险起见，又安排了一个脑部ct。

    等人都走了，余知柚才泪眼涟涟地看着余笙。

    眼底的乞求不言而喻。

    余笙对江淮一说，“你去给柚柚买点吃的吧，这里交给我。”

    江淮一说好，又不舍地看了一眼柚柚，才离开。

    他走后，余笙在床边坐下，擦了擦余知柚眼边的泪痕，嗓音温柔地问，“你有事要问我？”

    “妈妈，林凡哥呢？”

    “他还没醒，不过也在这层病房。”

    “那他怎么样了？”

    “他本来没什么大事，只不过……”

    “只不过什么？”

    余笙无奈地说，“你哥在气头上，把他给打了。”

    “什么？”

    余知柚脸色煞白，“为什么……”

    她赶紧慌张地抓住余笙的手，问道，“妈妈，我和林凡哥有没有……”

    剩下的话她实在说不出口，不过余笙也大概猜到了。

    “你不记得了？”

    余知柚摇摇头。

    她昏倒前的最后一幕，是看到林凡朝着自己走过来。

    余知柚抓紧被子，“医生有说什么吗？”

    “医生检查了一下，没有明显外伤，更进一步的检查没有做。”

    余笙试探性地问，“你想做吗？”

    余知柚摇摇头，“不用了，等林凡哥醒来就都清楚了。”

    她的心里没底，但是一想到之前发生的事情，她还暂时没办法接受检查。

    她不确定自己能承受得了结果。

    余笙看出她的纠结，也理解她现在紧张害怕的心情。

    “好了，别想那么多，再睡会儿吧。”

    余知柚用力抓着她的手，生怕她会走。

    余笙感觉到了女儿的依赖，朝她笑笑，“放心吧，我就在这里守着你。”

    从女儿出事到现在，余笙一直没办法真的放松下来。

    江淮一回来的时候，余知柚已经再度睡着了。

    余笙回家去给余知柚拿换洗衣服，病房里只剩江淮一自己。

    他拉着她的手放在嘴边，轻柔地吻她的手背。

    突然，他感觉到她的手指动了一下。

    他眼底闪过一丝诧色，视线落在她的脸上。

    刚刚只顾着心疼，都没有发现她的眼皮抖得厉害。

    “柚柚。”

    余知柚没应。

    “我知道你醒着。”

    余知柚见已经被揭穿，也就不装了，睁开了眼睛。

    “为什么醒了还装睡，你明知道我多担心你?”

    余知柚看着他，嘴角裂开一个不自然的笑，“看来我的演技真不行，这么快就被你发现了。”

    “身体还有没有不舒服？”

    她摇摇头。

    “要不要吃东西，我买了很多你爱吃的，还有小蛋糕。”

    “吃不下。”

    她的心里难受的喘不过来气，哪里能有胃口呢。

    江淮一拨开她耳侧的碎发，“那就不吃，都给你留着。”

    余知柚看着他温柔清隽的脸，“哥。”

    她的嗓音有些哑，更显得楚楚可怜。

    江淮一的心脏像是被人攥起来，疼的发胀。

    “你想说什么？”

    她的唇瓣嗫嚅了一下，轻声说，“我不是故意的，林凡哥……也不是故意的。”

    事实上，林凡一点都没有趁人之危。

    他怕自己失控，故意躲在离她最远的位置。

    要怪只能怪绑架的人太冷了，给他们下药的剂量是常规的好几倍。

    她不堪折磨失去了意识，林凡就算是失控，也在情理之中。

    江淮一喉头滚了一下，哑声说，“我知道。”

    “那你别针对他了。”

    “好。”

    江淮一答应的很痛快。

    “还有……”

    她从他的手里抽出自己的手，“如果我真的……”

    江淮一的眼睛眯了眯，已经猜到她想说什么。

    他抓过她的手，“没有如果，你是我的，这辈子都是。”

    余知柚点了点头，但是心里是酸涩的。

    她知道这件事只能怪幕后的人，怪不到林凡身上去。

    相反，林凡还是被她连累的。

    “哥，你是不是已经查到了什么？”

    江淮一听到她的话，身体僵硬了一下。

    “你也知道了？”

    余知柚点头，“我被他们塞到车上的时候，听到了她的声音。”

    她看向江淮一，轻声说，“是温羽。”

    江淮一的表情并没有多大变化，显然是已经知道了。

    “你打算怎么处理她？”

    江淮一说，“这个你不用管，我有我的办法。”

    她立刻抓住他的手，“答应我，你别插手。”

    余知柚说，“我不想让你脏了手，你懂吗？”

    “而且，无论发生什么，我也不会离开你的。”

    江淮一看着她，眼底闪过一丝异样的光。

    他没想到，柚柚比他更理智，也更坚强。

    ***

    林凡是第二天早上醒过来的。

    他的头上还缠着绷带。

    是江淮一打的。

    父母知道他出了事，还跟池家的大小姐一起出了事，很惊讶。

    但是具体情况，林凡跟谁也不肯说。

    门板被轻轻叩响。

    林凡看向门口，说了声进。

    房门推开，一道瘦削的身影走进来。

    他看着跟自己穿同款病号服的余知柚，嘴角勾起一抹笑。

    余知柚走到病床前，看着他头上的伤，糯糯地说了声，“对不起。”

    “又不是你打的，你道歉做什么。”

    “我哥他也是因为我……”

    “我以为你是来看我的，没想到你是来替你哥哥道歉的。”

    “不不不，”她连忙摆手，“我确实也是来看你的。”

    林凡轻笑出声，“好了，逗你的。”

    他本想坐起来，但是动作一大，牵扯到额头的伤口，疼的嘶了一声。

    “没事吧？”

    他摇摇头，“还好。”

    她正准备说话，他赶紧抬手，“不要说对不起了，真的听腻了。”

    余知柚只得坐下来，她心里纠结半天，终于才鼓起勇气开口，“其实我今天来，是想问你，那天后来又发生了什么……”

    林凡看着她，眼神意味不明，“你觉得呢？”

    “什么？”

    “你觉得被下了那种药的我们，会发生什么呢？”

    林凡的话让她的心里凉了半截。

    她霍然起身，脸色苍白，满是无措地看着他。

    林凡的表情维持了十几秒，无奈地轻笑，“你还真的很容易相信别人。”

    他说，“我们其实什么都没发生。”

    余知柚都不知道该信哪一句，愣在原地。

    “是真的。”

    他又保证道，“我可以发誓，我什么都没做。”

    余知柚看着他澄澈黝黑的眼睛，骤然松了一口气，然后脱力一般地跌坐在椅子上。

    “你真的吓死我了！”

    林凡笑，“我倒是想发生什么，但是奈何我的意志力惊人，注定不会随便乱性。”

    他那天到最后也快撑不住了。

    也不是随便一个女人，是他喜欢的女人。

    可他知道，一旦他做了什么，以后他们就连朋友都当不了了。

    他不想那样。

    看着余知柚还能来看他，他就知道自己的决定没有错。

    从林凡那出来，余知柚往自己的病房走。

    还不等走到一半，就看到等在病房门口的高大身影。

    江淮一缓慢走过来迎向她，“问清楚了？”

    她眼底蒙上一层水雾，点了点头。

    江淮一看到她的表情，一颗心沉到底。

    他在乎的不是那些，而是她会不会受伤。

    这件事很可能就会成为她的毕生阴影。

    江淮一一把将她拉进怀里，将她紧紧抱住，轻声说，“柚柚，我们结婚吧，好不好？”

    余知柚被这突然而来的求婚吓住。

    他是不是误会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