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无比清晰地听见，“我不会。”

    那话语中，不忍，坚定。

    桑柠宛若流星掠过银河般的弯眉之下，美眸闪过星辉。

    藤野京将西服披在她身上，微俯身，指腹拂去滑落的泪痕，眉眼揉着怜悯，“我会让他道歉的。先回去，外边凉。”

    他极有分寸的扣着她的腕间，走进黑夜里。

    车子启动。

    他侧眸，看着身旁的女孩，眼神一阵动容。

    桑柠心思全在肖意救回去的缉毒警上，现在还不知道消息。

    还有那12位缉毒警，每一分每一秒，都处在危险之中。

    侦办跨国贩毒案，落到家族犯罪AS集团，军政府插手，最合适不过。

    只不过，她华国线人的身份便会暴露。

    她担忧的样子，让藤野京以为她在不安。

    车子停在路边，他解开安全带，朝她那边倾身，漆黑的眼眸落着温柔的光。

    “桑柠，我爱你，你明白吗？从我确定心意的那天起，你就不再会是以玩物姿态了，我会好好对你，你要的尊严，自由，我都给你。”

    她迎上他灼灼目光，回味着他的话，笑出了声。

    笑他的荒唐，笑的轻鄙。

    藤野京眸色忽闪，他被女孩笑的无措，满眼的不安：“我说错什么了吗？”

    “《第二性》里有这样一句话，男人的极大幸运在于，他不论在成年时候还是小时候，必须踏上一条极为艰苦的道路，不过这又是一条最可靠的道路。

    女性的不幸则在于被几乎不可抗拒的诱惑包围着，每一种事物都在诱使她走容易走的路，她不是被要求奋发向上的，走自己的路，而是听说只要滑下去，就可以到达极乐天堂。当她发觉自己被海市蜃楼愚弄时，已经为时已晚，她的力量在失败的冒险中已被耗尽。”

    只有当女性对自身的意识发生根本的改变，才有可能寻得独立的出路。

    桑柠眸光流动，笑看着他发怔的脸，“独立州是丛林，是地狱，我没有做人的尊严和价值。我是不是玩物，决定于你是否对我有兴趣。”

    她摇摇头，“那不是爱，只是最原始的欲望，你的猎奇心。”

    藤野京抓住她的手，恳切道：“那你告诉我，什么是爱？我不懂，你教我。”

    桑柠拍开了他，眼神凌厉，“不经女性同意的触碰、亲吻、发生关系，都是骚扰和猥亵。”

    继而，她微笑着打量着他，“还有，你这样的头发，像是叛逆的初中生，不怎么成熟。”

    她看了许久，状似礼貌的撤开视线。

    在男性建立的游戏的久了，换个规则，来教化他。

    一味地顺着，厌烦是迟早的事。

    第一次感受到女凝，藤野京惶恐的看了眼前视镜，这个颜色和成熟男人不搭吗？

    “真正能力强的男人，情绪都稳定，不会暴跳如雷，呼天抢地，会显得幼稚，但是你近期，很稳定。”

    藤野京略显紧张，“只要你喜欢，我改。”

    “这不是我喜不喜欢的问题，是我在你心里有没有对人的基本尊严和愿不愿意认真对待我的问题，我喜欢从来都是一个人的品格。你会对拍卖会上的我赎买，侮辱我，这让我觉得你低劣，放荡，对生命肆意践踏，这很不善良，你对我的情意始终建立在势力。”

    深层次的心灵沟通，藤野京沉默了，这是他不曾想过的问题。

    也是始终横亘在他们之间的问题。

    他是一个男人，在独立州这样危险而麻木的地狱里，他手握大量资源，他是身居高位者，是猎杀者，他不屑于俯瞰苍生。

    他只需要一次次的成功，去获得更多的资源。

    而她，卑若尘泥，只需乞得他的爱，她就赢了。

    看呐，多么荒唐的游戏规则。

    万籁俱寂，思想似毒一样侵蚀他的五脏六腑。

    震愕过后，他凝神望着桑柠许久，旋即神色认真，“你说的，我都听懂了。就好比，我的人格和路边的乞丐是没有两样的，我们都是平等的，不能因为我的权势而高高在上，而肆意碾压、践踏他人。”

    藤野京懵懵懂懂，试着将理解的新思想说出来，“所以，即便我爱你，你依旧不安，是因为我品格恶劣，你的安全感，源自于我的……品格。”

    他嗓音温和，夹杂着颤抖，像从喉咙中溢出来。

    桑柠轻轻对上他的双眸，轻轻一笑。

    这是她对他的驯化。

    “不错，你领悟的很快。”

    他联想着桑柠在独立州的一切，像是终于明白了什么。

    她奖励性的在他脸颊处落下一吻。

    “你之前说过，要将独立州治理好。”

    藤野京怔了下，手指摸过她唇碰过的地方，暗沉的光线下，桑柠看到了他唇边的梨涡。

    男人下颚点了点。

    桑柠坐直身子，直视前方，眸子带着凌厉，“独立州毒贩猖獗，会所酒楼都是毒品交易，纵情声色，既然你身居高位，就要在其位谋其政。”

    “维利亚区缉毒目前是由晋绥在办。”

    桑柠扭头看他，“他官大还是你官大？”

    藤野京唇线直了直，“他职位高，但我势力比他大。”

    “哦，华国有13位缉毒警被毒枭抓了，你应该知道吧？”她睨了眼男人茫然的眼，“你也算是华国的，我知道，独立州复杂，军政府和地方势力不合，我想借你的势，把他们救出来。”

    藤野京眉目轻敛，心下揣测，这消息独立州政府都不知，她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