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香啊……”

    迷迷糊糊中，林妍妍闻到了一股焦香的肉味，以为是在做梦，她闭着眼幻想好几分钟。

    幻想着此时此刻，赤璃正在给她烤鸡腿。

    原始的野鸡肉质鲜美，上面撒满辣椒面，芝麻，再经过烈火一烤，脂肪和火焰的完美交融……

    口水咽下去好几口，一股肉烤焦的的味道，却直直冲进她的鼻子。

    林妍妍突然惊醒，不对……这，好像不是梦……

    “凌霜？？你……在干什么？”

    林妍妍一睁眼，就见凌霜正拿着两个兔子在火上烤。

    那火显然刚烧起来，火焰冲天，温度极高，不适合烤肉，更不适合在旁边站着，而凌霜，却用手拿着烤。

    兔子都焦了，拿他的手……

    “快快快！别烤了！！”

    林妍妍一骨碌爬起来，冲过去一把打掉了他手里被烤焦的兔子。

    “没事吧？你疯了吗？那可是火！”

    “手给我看看，怎么样了？”

    凌霜看着掉进火里被烧的黢黑的兔子，顿时不开心了，抽开自己的手，默默游到一旁盘成一个圈。

    他半夜起来抓兔子抓到现在，不过是想喂她吃饱，她却不领情，还把兔子扔进了火里。

    明明她就是那样烤的……

    自己做的有什么不对吗。

    “唉你……”

    林妍妍刚想追过去，就被脚下的什么东西绊了一下。

    她低头一看，稀疏的光线里，整个洞里满满当当，都是断了气的兔子……

    左边是烤完的，右边是没烤的，那数量，足足有上百只。

    “这些……都是你抓的？？”

    “这么多，你怕是，把兔子的祖宗八代都抄了吧……”

    林妍妍简直没地儿下脚，看着那一只只死不瞑目，还被烤的黝黑的兔子，心里更是惋惜。

    “你没事儿烤什么兔子啊，蛇不都是生吃……”

    说到一半，林妍妍突然反应过来，一脸不可思议地看向他。

    “你不会……是烤给我吃的吧？？”

    “？？”

    凌霜没好气的瞥了她一眼，偏过头去睡觉，不想理会她。

    不烤给她吃，难道这洞里还有第二个活物吗……

    林妍妍实在不敢相信，昨天还凶神恶煞，要一口吞了她的男人。

    今天竟然……忍着高温给自己烤起了兔子？？

    这，确实有点不可思议了。

    高兴夹杂着感动，林妍妍捡起地上被烤焦的一只兔子，转头看着缩在角落里的人，张了张口，不知该说些什么。

    原来，无论隔着多少时间和距离，凌霜永远是那个凌霜，他从没变过。

    当初，他也是这样给自己烤兔子，皮都不剥就直接烤，还生生把自己给吃吐了……

    洞里陷入寂静，林妍妍放下手里的兔子，走过去，默默坐在了他身边。

    “凌霜，我给你讲一个……小白蛇的故事吧……”

    凌霜依旧没看她，显然是还没消气。

    清晨的光一点点从石缝里落下，两个人就这样静静坐在一起，林妍妍缓缓开口。

    “很久很久以前，那是一个雪天，我的飞船出了事，被迫停在河边……”

    …………

    故事很长，但并不美。

    讲故事的人红了眼睛，听故事的人望着她，若有所思。

    仿佛看到她口中的那条小白蛇，在一次次的风雪里，倔强的想带她回家。

    “后来，后来……”

    “后来他变成了一只紫色的巨蟒，很厉害呢，就跟你一样厉害。”

    “可是……他抓了我，不让我回家，不给我自由，还要伤害我最在乎的人。”

    “他竭尽全力的对我好，可我觉得，那是一个牢笼，是一个枷锁……我并不喜欢……”

    凌霜认真起来，紫色的瞳孔里多了些疑惑，趴在她身边，认真听着。

    林妍妍不自觉握紧了手心，语气也变得沉重起来。

    “于是，我想尽办法骗他，逃了无数次，还亲手伤害了他无数次，最后……还害死了他。”

    无论隔着多少岁月，她永远忘不了，凌霜为了救自己，不惜被自己的十根冰锥穿胸而过，死在湖边的那一幕。

    因为从那一刻开始，她就后悔了……

    洞里重新陷入了寂静，凌霜看着她泛红的眼角，期待着后面的故事。

    因为他总觉得，这不是结局，后面，应该还有故事……

    林妍妍抬起头，将视线移动到凌霜脸上，那张，和凌霜一模一样的脸上。

    她的嗓子有些沙哑，声音微颤，在极力压抑着自己的情绪。

    “后来啊，后来，我终于找到了他……”

    “我不会再逃了，我会陪在他身边，教他说话，教他烤兔子，教他做一个好兽人，教他看瀑布，教他摸彩虹。”

    “教他，什么是喜欢……”

    泪水滚落，在朝阳里划出一道道晶莹的痕，凌霜看着她的脸，心里突然一疼。

    毫无征兆，无法控制的隐隐作疼，可他没有受伤，为什么会那么疼……

    凌霜想，也许，是那些眼泪，他不想看见她哭，不想看见那些眼泪滑下来。

    于是他伸出手，尝试轻轻拭去那些眼泪，“别哭，别，哭了……”

    当自己的手碰到她的睫毛时，小猎物却哭的更厉害了。

    凌霜手忙脚乱的抱住她，轻轻拍她的背，用蛇信子一遍又一遍去舔拭那些泪水。

    故事明明有了一个美好的结局，凌霜不明白，她为什么还要哭。

    她那么乖，那么可爱，那么美好，即便她曾经伤害过那只紫色的大蛇。

    但凌霜相信，那只蛇，应该早就原谅她了。

    不然怎么还会遇到，还会愿意跟着她，去看瀑布和彩虹……

    虽然不知道“瀑布和彩虹”是什么，可他，也好想去看啊。

    只是不知道，她愿不愿意带着自己去看……

    林妍妍紧紧抱住他，压抑了很久的情绪再也忍不住喷涌而出。

    那句隔了整整十年的对不起，化成泪水，洒的满地都是。

    她想，她再也不会说对不起了，她要说，“凌霜，我喜欢你，跟我走吧……”

    凌霜愣了一下，本就慌张无措的手顿在原地，脑子在快速消化着这句话的含义。

    “跟你，走？”

    果然，他还是听不懂前一句，只听懂了她让自己跟她走。

    “去，哪里？”

    林妍妍胡乱抹了把眼泪，紧紧抓着他的肩膀，一脸期待的看向他。

    “去外面，去看瀑布，去看彩虹，去吃很多很多好吃的兔子！”

    “我不会离开你，只要你跟我走，我永远，都不会离开你！”

    凌霜看着她的眼睛，在里面看到深深的期待。

    她好像，无比希望自己跟着她走，可是为什么？不是自己抓了她吗？不是自己将她困在了地底吗？

    自己需要她，难道，她也需要自己吗？

    一时间，他不明白，到底，谁是谁的猎物……

    他想了想，这些似乎都不重要，只要她不离开自己，谁是谁的猎物，都不重要。

    自己可以吃了她，她也可以吃了自己，只要他们互相不离开，就会永远在一起……

    “明天，跟我走，好不好？”

    林妍妍看着他的眼睛，又问了一遍，带着低哄的意味。

    其实她心里，也没太大的把握。

    他从破壳之日开始就在这里了，生活了半生的地方，任何人都不可能轻易割舍下。

    更何况，自己现在对于他来说，什么都不是，不过，是一个舍不得吃的猎物罢了。

    他又凭什么跟着自己离开这里，去到一个，他认为充满危险的地方。

    凌霜被这个问题问的有些困难，他下意识甩动着尾巴，没有任何节奏。

    眼神闪烁着，暴露了他此刻的挣扎和犹豫。

    跟她走，去看彩虹瀑布，去看外面的世界，去感受阳光照在身上的温度……

    可是，她真的……值得相信吗？自己又为什么信她？

    就凭她两次都没跑，就凭一个听起来……并不美好的故事？

    她可以带着那只蛇，去看彩虹瀑布，现在也可以带着自己去看，以后，还会带着别人去看吗？

    她的承诺就像外面的世界一样美好，让凌霜既向往又害怕。

    太阳升起，洞里的光线越来越充足，林妍妍没再逼他，只是静静坐在他身边，等着他的答案。

    不管他拒绝还是同意，其实都没有太大的关系，只是，林妍妍还是自私的希望，明天他能跟自己走。

    时间已经拖了太久了，三天三夜，足够赤璃和白凛急疯了，无论如何，她必须要回去报个信儿。

    过了很久，凌霜似乎终于下定了决心，缓缓开口，“我……我想好了。”

    林妍妍抬起头，满眼期待地看着他，就连湖边的石屋，都已经在脑子里给他建了一座了。

    他喜欢潮湿，正好建在最靠近湖面的位置，那里有一片沙地，他可以每天晒着暖暖的太阳冬眠。

    还可以随时去湖里喝水洗澡，不过，那么大的湖，应该够他的洗的吧……

    “我——”

    凌霜的话还没说出口，旁边的洞口突然猛地炸开，紧接着，一个熟悉的红色身影从里面冲了出来。

    “妍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