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母现在还不能开口说话，只能静静地听着程慕和护工两人说话，病房里时不时传来一些笑声。

    是程慕的。

    程母的视线盯在程慕身上，这些年没能好好陪在孩子身边，现在看程慕开朗的性子，她是怎么瞧都瞧不腻。

    说话间，察觉到母亲的视线不在自己身上，反而愣神地盯在门口，程慕回过头。

    门口，穿着高领毛衣的男人格外显眼，让人想忽视都难。

    程慕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办。

    刚刚她对自己和纪萧然之前的那段关系选择了隐瞒，原因无它，她只是不想让程母担心。

    自己养大的孩子在自己生病的时期嫁给了一个有权有钱的男人，后面还离了婚。

    平常人家的婚姻不幸都已经够让父母心疼，更何况程慕结婚的对象还不是常人，她担心程母多想。

    没等程慕动弹，纪萧然拎着补品就打开门走了进来。

    进了门，这才瞧见男人手上的补品有多少，两只手根本没有空闲，也不知道他刚刚是怎么打开的门。

    程慕思绪跳转得永远都这么快。

    程母的视线从纪萧然刚刚站在门口的那一刻就没挪开过，伸着手想要表达些什么。

    纪萧然小时候见过程母，那时候的纪萧然还小，程母总会带那些小孩子爱玩的东西给他。

    “伯母，我是纪萧然。”

    纪萧然的话音刚落，程母情绪有些激动的张嘴，许是受到了刺激竟然真的让她吐出来了几个音节。

    “纪家……啊……大……”

    程慕有些惊喜，但心里也有了些疑问，母亲竟然认识他。

    纪萧然点了点头，拿了凳子坐在程慕的身边，程母的床边。

    “对，伯母，我是那个纪家的孩子。”

    程母情绪更激动了些，急切地想要再开口说话，可这次只能说出根本听不清的话。

    纪萧然心有所感，对着程母很有耐心：“当年的事不找你，等伯母好了再慢慢说。”

    当年的事，又是当年的事。

    程慕不由得转头诧异地看向纪萧然，当年的事程母难道真的知道些内幕吗。

    纪萧然自然地将程慕的手握在手心里，放到膝盖上，“穿这么多怎么还这么凉。”

    程母的视线盯得程慕心里发虚，将手从男人的手里抽了出来，尴尬地笑着。

    “一直这样，哈哈哈。”

    程慕尬笑了几声。

    纪萧然的眸子凝在程慕心虚的嘴脸上，心里猜想到了程慕没有和程母将这些年的经过，给了程慕一个眼神后没吭声。

    “伯母，我今天来就是探望你一下，看到你没事我就放心了，公司那边还有事，我就先走了。”

    纪萧然恭敬地开口，起身要离开，程慕跟在他身后送人离开。

    出了病房，手再次被前面的人握住，确定了病房里面的人不会看到，程慕才没挣脱。

    程慕压低了些声音：“你干什么？”

    “想你了，就来看看。”

    纪萧然的视线在程慕的脸上仔细地凝视了一番，“脸养好了。”

    刚刚被盯得不自在的程慕不看向纪萧然别扭地开口：“早好了。”

    她和纪萧然已经好几天没见过面了，脸肿的时候纪萧然还没瞧到。

    想起刚刚在病房自己听到的话，程慕直接问了出来。

    “当年的事和我妈有关？”

    话虽是这么说，但是程慕确定当年的事不会和程母有关。

    “没有，想什么呢？不过是当年的事留下来的资料太少了，所以我才想问问伯母知不知道。”

    纪萧然坦然开口，没说出自己心中对程鸿任的一些猜想。

    “程鸿任和程梓不对劲。”

    听闻程慕说到这话，纪萧然带笑的桃花眼严肃一瞬又恢复了那懒洋洋不在意的模样，“说说你怎么知道的。”

    程慕猜到了，他也就不否认了。

    程慕想了想，将那天医院发生的事除去了自己被打的事，一字不落地转述给纪萧然。

    “他们的反应太不正常了，如果只是母亲醒过来这么简单的事，他们应该感到高兴。但是，那天程梓给我的感觉更多的像是担心。”

    “担心什么事情会被人发现一样。”

    听完程慕的分析，纪萧然抿了抿嘴唇，桃花眼带笑地瞧着程慕，突地转了个话题开口：“晚上想吃些什么？”

    话题转变得太快，程慕眨了眨眼睛没反应过来。

    纪萧然被这反应逗笑，拍了拍程慕的肩膀道：“不用担心，晚上想吃些什么，我给你带。”

    等纪萧然走了，程慕才想起来自己和纪萧然当时能帮助自己是因为什么。

    不就是因为当时纪萧然已经开始怀疑程鸿任，需要自己这个帮手。

    他早已经怀疑程鸿任，哪里还需要自己提醒。

    回到病房，程母盯着电视上的新闻发呆，不知道在想什么。

    走到床边程慕才注意到上面播报的新闻是什么。

    “黎城某工地发生工地事故，造成三名工人死亡。据查，该工地合作方为程氏集团。距离事发已经过去了三天，程氏集团仍无人回应此事……”

    新闻播放的视频是现在围在程氏集团门口的工人家属以及其他工人，都在向公司施压。

    程母的反应很平静，一点也不担心程氏集团现在的发展。

    新闻还在播报着，程慕拿出遥控器换了个台。

    程母精神了片刻又睡了过去。

    此时，各大媒体均联系不上的程鸿任正在黎城本地最混乱的街道中。

    即使是黎城这样的一座繁华的城市，也有很多街道治安混乱，就像现在程鸿任脚踏的这一条街。

    站在街头，隔着窗户都能听清里面的咒骂声和打砸声。

    这在这里是常事，时不时就有小混混打架斗殴。

    程鸿任按着纸条上的地址找到人，弥漫着烟味的麻将馆里，烫着一头卷发，满身劣质香水味的女人市侩地笑着将牌推倒。

    “胡了。”

    同一桌的三个人一看牌，不情愿地掏着钱。

    程鸿任就是在这时候出现，穿过看热闹的人群，拍了拍女人的后背。

    弯腰正忙着收钱的女人不耐地说道：“忙着呢，谁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