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昭出现的突然，团团看见她时还有点心虚。

    “女君……我，我就是出来散散步……”团团一双胖乎乎的小手揪着自己的衣摆。

    “是么？”灵昭也没有戳穿她，只是瞥了一眼她颈上的玉佩，“时候不早了，小孩子熬夜是要长不高的。”

    “我这就回去睡。”小丫头答应的干脆，两人一起沿着石阶下了山。

    回到星潭苑，灵昭站在圆栱门外没有进去，她摸了摸团团的头，笑眯眯的看着小丫头进了屋。

    直到房间里的烛火亮起，复又熄灭，她才悠悠叹了口气。

    “终究是他们负了你。”

    ……

    恒夜的到来只是个小插曲，之后足足有两三个月的时间团团都在碧瑶峰帮着灵昭教导她修出人身的师兄弟姐妹们。

    前来碧瑶峰的精怪来来走走，两三个月的时间内团团已经送走了一波完成修习的师妹师弟。

    从碧瑶峰学成离开的精怪，一般有三条路可以选择。

    要么留下来，像团团一样帮着灵昭教化前来学习的开智精怪，要么化身成人，在不伤害凡人，不破坏凡间规定的情况下去体验凡人的生活，再者就是回归妖界。

    不过，一旦回归妖界，恐怕这漫长的一生都要在妖界度过，基本没有离开的机会了。

    这日，团团又送走了一只修习圆满的兔子精。

    瞧着白兔精化身成的白衣少女，身影消失在郁郁葱葱的山林里，小丫头有些失落在山脚下一块石头上坐了下来。

    前几日灵昭受故友的邀约前去赴宴，直到现在还没有回来，而恒夜自从上次和她在碧瑶峰顶相见过之后，就再也没有出现过。

    她现在俨然已经接替了灵昭的任务，每日带着新上山来的师弟师妹们，教他们法术咒诀，凡间的规则，以及如何做好一只妖。

    可这样的日子久了，她也觉得孤单无趣起来。

    天界虽然没有凡间各种琐事的纷扰，可是她却觉得自己并不快乐，可能是灵昭不在的缘故吧。

    而就在这时，她突然听到不远处传来一阵争吵声，仔细听，还有些熟悉。

    “说了不行就是不行，我这碧瑶峰也不是什么东西都能进的。”

    “你以为我愿意来？我今天只想见那小丫头一面。”

    “她如今已经再是赤刃将军了，你见她作甚？”

    “那是我和她之间的事，你管不着！”

    “我管不着？呵呵，凤凝，你现在可是在我的地盘上。”

    是灵昭的声音，团团眼睛亮了。

    “女君！”

    “女君你可回来了！”

    小丫头从石头上跳下来，就迈着小短腿飞快的朝着声音传来的方向跑。

    很快，就在碧瑶峰的山脚下，看见了一身湛青色长裙的灵昭，以及……

    站在灵昭对面穿着一身明黄色羽纱裙衫的女子。

    “小团子，过来！”

    灵昭看见团团的瞬间，脸色立刻沉了下来，朝她招了招手。

    团团看了那黄裙女子一眼，虽然不知道她是谁，但还是听话的跑到了灵昭身边。

    灵昭俯身将她抱起，冷瞥了那女子一眼，头也不回的踏上石阶。

    团团趴在灵昭肩上，向后望着那女子，有些好奇：“女君，她是谁呀？”

    “不知好歹的小杂毛鸡，不用管她。”

    “哦。”

    “赤刃，”黄裙女子突然开口，“你不记得我了？”

    趴在灵昭肩上的小团子有些好奇的看着她，并没有回应。

    那女子皱了皱眉：“那恒夜你总认识吧，他要成亲了。”

    团团猛地愣住，小天君……要成亲了？

    可他们上次见面，恒夜还说要来带她回去的。

    “你说什么？”小丫头张圆了眼睛，“你肯定是骗人的！”

    “我骗你做什么？”女子笑得一脸张扬，“他要娶天妃了，是凤凰族的公主呢。”

    “你胡说！”团团皱着一张小脸，愤怒的瞪着她。

    “小团子，不要信她的鬼话，我们回去。”灵昭拍着团团的背，试图安抚。

    可小丫头挣扎的厉害，力气又大，三两下就挣脱了她的怀抱，朝凤凝跑了过去。

    “你是谁？你凭什么说小天君要娶亲？！”

    “那你又是谁？”凤凝俯视着身高还不到自己腰间的小孩，笑容愈发灿烂。

    “要你管！”团团怒瞪着她，小手紧紧攥成拳头，“我是不会相信你的！”

    “我只信灵昭女君和小天君的话！你就是个骗子！”

    “可灵昭她瞒了你好多事情呢，”凤凝勾了勾唇，“下月初三，恒夜大婚，到时三界同庆，上下天界的天梯打开，你大可以来看，看我说的到底是不是真的。”

    “我是不会去的！”

    像是赌气，又像是强迫自己不去听信这个女人的话，即便双眼泛红，小团团还是定定的望着她，毫不犹豫的拒绝。

    “呵……”凤凝轻笑一声。

    她刚要再说些什么话来刺激团团，余光突然瞥见团团颈上带着的玉佩，神色一暗。

    “莫理这个不要脸皮的坏女人，小团子我们回去。”灵昭趁机过来，又将团团抱了起来。

    这一次，小丫头没有再挣扎，甚至没有再看凤凝一眼。

    可就在这时，身后突然又传来一连串的娇笑。

    凤凝那如鬼魅一般的声音乍然响起：“赤刃，你真的不记得我了么？我是凤凝啊，凤凰一族唯一的公主，也是这普天之下，唯一能配得上恒夜的女人。”

    蓦地……

    灵昭怀里的小团子望向那道明黄色的身影，如星辰般眸子眨了下，两道清泪突然滑落脸颊。

    头突然剧烈的疼了起来，团团抬起小短手捂住自己的脑袋，可是疼痛愈发厉害起来。

    她感觉有无数陌生的记忆疯狂的涌进了她的脑海，一幅幅陌生的画面像走马灯一般在她眼前闪过。

    她看见恒夜熟悉的身影，看见灵昭身披战甲的样子，看见凤凝笑得一脸灿烂，甚至看见天帝恒无暴怒阴沉的脸。

    这些她或陌生或熟悉的人，如泡影般在她眼前一晃而过，她想要伸手去捉，却一个也抓不住。

    “赤刃！”

    “吞吞！”

    “宝丫！”

    “云冉！”

    “团团！”

    有无数道声音在叫她的名字，她的每一个名字。

    她想分辨这些声音，可根本辨不清。

    四周是一片望不见边际的黑暗，而她就在这黑暗之中，被裹挟着，最后被彻底吞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