团团喊完了，她肩上那个生的白净老实的师弟，已经变了样子，恢复成了小天君恒夜的模样。

    “……啊！”

    团团惊了一跳，手上一松，恒夜从她肩上下来，稳稳站在了地上。

    “莫慌。”

    少年伸手摸了摸小丫头头上的小揪揪：“团团，我就是来看看你，这几日……你可还好么？”

    团团想着那凤凝的话，又想起自己做的那个梦，再抬起头时，樱桃红唇却是含着笑的。

    “小天君放心，我很好。”

    “嗯。”恒夜点了点头，瞥见她颈间挂着的玉佩，心下一松，“那就好。你……”

    他像是想要解释什么，但唇瓣开合，最终还是没能说出口。

    小丫头杏眸轻眨，自是将这一切都看进了眼里，问道：“小天君还有事？”

    恒夜踌躇片刻，摇了摇头：“没有。你，好好跟着灵昭，下月初三……你记得来。”

    再次从恒夜口中听到这个日期，团团心下一颤。

    但她还是捏了捏粉嫩的小拳头，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恒夜，半晌，才道：“好。”

    见她应下，恒夜望了一眼漆黑的天幕：“那我走了，你好好待在碧瑶峰，不要乱跑。”

    这一次，团团没有点头，也没有应声。

    眼见恒夜召来祥云，将要踏上，她疾走两步，喊道：“小天君！你真的要成婚了？”

    恒夜身形一僵，他沉默了许久，最后还是点了点头。

    团团紧攥着的粉拳蓦地松开，她双眸里的光泽渐渐淡了下去。

    恒夜再没说什么，踏着祥云消失在黑夜里。

    灵昭在酒窖左等右等等不到人，追上山来。

    就看到小团子抱膝蜷缩在峰顶雪松下，小小一只，当真像颗圆乎乎的小火球。

    她脚下步子加快，走到团团身边坐下，伸手将小人儿揽进怀里。

    她想说，倘若恒夜当真敢对不起你，我定会带着你离开，离开这下天界，到凡间也好，妖界也罢，总之，再也不要和这些道貌岸然，背信弃义的东西打交道。

    可怀里的小团子紧闭着眼睛，呼吸平缓而安稳，像是睡着了。

    灵昭摇了摇头，长长地叹息一声。

    ……

    恒夜成婚的日子转眼便到了。

    八月初三这一日，上天界早早便打开了通往下天界的天阶，大红、桃粉的、金黄的花瓣洒下来，铺在了云缭雾绕的天阶之上。

    灵昭一早便将小团团唤了起来，梳妆打扮，挑了一套如火般大红色的百褶裙衫，头上戴的也是红红火火的石榴花。

    团团看着铜镜里的自己，玉雪可爱的像个年画娃娃，脸上有点泛红。

    扭头看着站在自己身后的灵昭道：“女君，我这样打扮……不合适。”

    今日和恒夜成亲的人是凤凝，她虽然是个小娃娃，可穿着这样一身大红，难免抢人风头。

    “无碍，你穿红色最好看。”灵昭笑盈盈道。

    她还是一身湛青色长裙，平日披散的长发勉强挽了个松松的发髻，簪了朵雪白的六月雪，素淡的不像是去贺喜的。

    但她不管这些，俯身将团团从木凳上抱起来，勾了勾唇角：“走吧。”

    两人离开碧瑶峰，踏着天阶，登上了上天界。

    大红的火灵花地毯自东、西、南、北四个天门铺起，仿佛四条身披金红鳞甲的巨龙，直飞入金碧辉煌的凌霄殿内。

    灵昭抱着小团团踏上凌霄殿宽阔的台阶，抬眸望去，只见那道挺拔的身影站在凌霄殿前的露台之上。

    恒夜一身大红的喜服，金线绣着飞龙，头戴龙冠，在露台上站的笔直。

    见只有他一人，灵昭的冷脸稍稍好看了些。

    可还没等她紧绷的唇角松动，恒夜微微侧身，伸手牵住了站在他身后的人，将其拉到了自己身侧。

    团团紧抿的唇被雪白的贝齿咬住，她死死盯着站在恒夜身边的那个女人。

    是凤凝。

    凤凝同样穿了一身大红的喜服，那拖地的裙摆上，用金线绣着舞凤，她挽着繁复的发髻，带着璀璨的凤冠，朝着灵昭和团团得意的笑着。

    “小团子，”灵昭担心的看了一眼自己怀里的小丫头，“要不……咱们还是回去吧。”

    免得在这看了心烦。

    团团小手紧紧抓着灵昭的衣服，却是坚定的摇了摇头。

    她虽然看的难过，可是，小天君也亲口说了让她来，那她就一定会来。

    她选择相信恒夜，所以，今天她一定会等到这大婚之礼结束，才会离开。

    灵昭见劝说不动，也只能由着她。

    又上了几级台阶，团团从灵昭怀里挣脱了出来，自己一步步往上走。

    凤凝脸上的得意神色愈发清晰，也愈发令人厌恶起来。

    她只做没看到。

    踏上最后一级台阶，她和恒夜之间，便只剩下短短的十几步距离。

    恒夜的脸色一直是冰冷的，只淡淡对着灵昭点了点头，从始至终，没有看她。

    “吉时已到！”

    一旁披着大红袍子的月老高喊了一声。

    恒夜没动，凤凝却主动拉住了他的手，侧身贴过去，柔柔道：“小天君，咱们该进去了。”

    恒夜这才随着她一起，转身进了凌霄大殿。

    灵昭带着团团，随着一众来道贺的仙神也进了殿中。

    金光熠熠的凌霄殿内，天帝恒无端坐在凌霄宝座之上。

    看着火灵花铺就得大红地毯上，站着的两人，面上露出满意的神色。

    “虽然迟了数百年，但这成婚大礼，如今总算是办了。如今黑渊已消，赤焰已灭，九天之上，三界之中，均是四海升平。

    阿夜，往后你同凤凝要携手同心，共理三界之事。好了，行礼吧。”

    他的话音落下，凤凝已俯下身去，盈盈下拜。

    灵昭看的怒火中烧，若不是团团死死拉着她的手，她怕是要直接冲出去，掀了这酒宴，毁了这大婚之礼。

    凤凝俯身下拜，恒夜却只是微微欠身。

    而就在这一刻，他藏在袖中的手指轻轻一动，团团突然觉得自己胸前戴着的玉佩热了起来，热的发烫。

    “女……女君……”

    她拉了拉灵昭的袖子，想要问问这是怎么回事。

    可话未说完，却只觉这股灼热自她的颈间涌入了身体，很快就游走遍了全身。

    此时她的身体就像是火烧一般，她死死咬着唇，才没让自己叫出声来。

    那股灼热却在游遍她的全身之后，猛攻她的心脏。

    一阵撕心裂肺般的疼痛传来，团团只觉眼前一黑，直接昏了过去。

    在她彻底失去意识之前，隐约听见了凤凝惊慌失措的呼声。

    “赤刃！怎么会！”

    “不可能，这不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