耀仇脚步微快，走上前来。

    “我一早就听说兄长已经将你带回来了，但一直没找到来机会见你。回来之后，你...还好吧...”关心的语气中带着一抹不易觉察的急切。

    他定定地注视着莫钦，眼中似有无尽的深情。

    两人上次分别前，还是莫钦当时用美人计弄晕了对方，偷了他的灵力便跑了。

    却是一半的浓情蜜意，一半的欺骗算计。

    按理说再见面，总应该有些尴尬的。

    然而耀仇却依旧端的是一副深情款款的模样，似乎并没有因为莫钦的不告而别赌气。

    莫钦微微垂下眼眸。眼底掠过不易觉察出的烦躁。

    他依旧无法忘记，一开始，烁臻是打算将自己送给耀仇的。

    对于这群上位者而言，他莫钦不过是玩具，玩腻了就可以扔掉或是送给别人。然而于他而言，这却是一种耻辱。

    见他不开口说话，耀仇心下微微焦急，面上却又得故作镇定。

    “听说上一回洛宴仙官为了你跟兄长大打出手。他们没有伤到你吧？”

    顿了顿，又道：

    “其实，这段时间兄长也在生我的气。他怪我不应当把当初的事情告诉你。还罚我闭门思过。”

    最后，他凝视着莫钦，仿佛情不自禁地道：“莫莫，我好想你...”

    莫钦淡淡抬起眸子，冷冷地答道：

    “殿下，这种话您还是不要再说的为好。”

    他可没忘记当初在周国皇宫里发生过的事。什么符箓、法笼、镇魂铃，还有掺在药膳饮食里那些能让他法力尽失的东西。

    耀仇表面上温柔和善，待他极好，私底下依旧是个控制成狂的东西。和他亲哥简直是一丘之貉。

    当初在凡界，不管是萧洛宴、李烁臻还是保留了记忆下界的耀仇，都用各自自私的手段给莫钦造成了不小的伤害。

    如果可以，莫钦但愿这辈子都不要再见到这群人了。

    莫钦冷冷地注视着他，眼神犹如冰沁。

    耀仇被他的眼神看得愣住，紧抿着嘴唇，飞扬的眉色低沉了下来，眸光也逐渐黯淡，像是只失落的小兽般我见犹怜。

    “是我哪里说得不好，让你不高兴了吗？”

    “莫莫，其实我是想问你，当初在凡界，你对我到底...”

    莫钦口中吐出一声微不可查的叹息，淡淡打断道：“殿下，我对你从来没有过感情。你还是不要在我身上白费心思了。前尘已逝，我也不想再提起。若是你觉得我冒犯了你，我在此跟你道歉。”

    耀仇被他的话堵住了声音，一时哑然。

    他其实想要告诉对方，在他离去后自己花费了多大功夫寻找他，这么些年有多么想念他。

    可是莫钦的态度却是全然不在意。

    他就真的...那么爱烁臻，爱到一眼都不愿分给别人的地步吗？

    莫钦抬脚欲走，就在这时，却听耀仇开口，幽幽地问了一句：“兄长要娶你为后，你呢？你是真心实意想要嫁给他的吗？”

    莫钦脚步微微一顿，没有回答，抬脚兀自离去了。

    并没有察觉到，身后的青年男子望着他的背影，俊朗飘逸的面孔上表情从淡然逐渐步入幽深---

    为什么，为什么即使知道了烁臻曾经将轻易地他送给别人，他也能原谅地方？！为什么经历了那么多后，莫钦还是要选择兄长？！

    自己明明，那么爱他......

    耀仇深蓝色的眼眸里如同缀了一汪清水，失望与痛苦交织其中，荡开激涌的浪花，似乎是正酝酿着一场风暴一般。

    另一边，莫钦离开花圃，却又不想那么早回去见到烁臻那张惹人厌烦的脸。

    于是漫无目的地闲逛起来，不知不觉间走到了自己曾经的住处---槐园。

    槐园是当初他初至栖梧山时妖皇随便给他分配的小院。院子正中央有棵百年古槐，因此被称作“槐园”。

    他信步踱至树底，抬头望向树枝间点缀的一串串白色小花，思绪繁涌。

    想到自己这一生，从见到妖皇开始，就一直事事不遂。仿佛也在渡劫一般。

    虽然造成这一切的罪魁祸首是不知哪年哪月种在自己和妖皇体内的痴情花，但是想到中间遇到的那些人，他们对他使用的种种手段，莫钦就感到无法原谅。

    “莫莫？”一个温朗澄澈的声音自身后传来，如同昆山玉碎般清冷飘逸。

    莫钦转过身，看着身着一袭蓝衣的仙人款款行至自己跟前。

    “我听说妖皇离开了栖梧山，立刻赶来找你。却没有在凤栖殿看到你，就想到你会回来这儿...”言语间似乎对他的心事有几分了解的样子。

    看到洛宴那张出尘绝伦的仙人面孔，莫钦就忍不住回忆起强行将血契从身上剥离的痛苦，一瞬间仿佛感到全身的筋骨连同魂魄都痛了一下。

    “洛宴...仙官。”

    见他语气有些许冷淡，不复从前的活泼调侃。

    洛宴脸色微变，忙道：“你还在生萧洛宴的气是不是？那个时候我没有前尘的记忆，又是一国太子，行事作风强势了些，控制欲也过分了...但我真的不是有意想要伤害你的。”

    莫钦叹了口气。

    若说从前的洛宴还算他的朋友，凡尘一世过后，他无法再用以前的目光看待他了。

    萧洛宴不仅强行和他绑定了主仆血契，还强迫他跟自己交欢。那无数个日日夜夜，他们对彼此的身体早已了解得无比透彻。

    而洛宴显然还带着尘世的记忆。这让他怎么去面对他？！

    想到这儿，莫钦不由心头恼怒---这一个个历劫回来后干嘛都不喝孟婆汤？！难道不是依照程序每人一碗的吗！

    “我不想提起以前的事，你...也忘了吧。”莫钦垂下眸，不想去看对方。

    然而洛宴却又逼近一步，道：“莫莫，我来找你，是有话要和你说。我知道从前你对妖皇的追求都是因为痴情花在作祟。可我对你却是真心的...”

    莫钦见状不好，连忙打断：“不，你是天上的仙人，怎么会对我产生感觉？就算在凡界的时候有什么，也是因为那个时候我带着你给我的灵珠，导致吸引了你的元神。这其实是我考虑不周导致的。这件事我们就都别提了，好吗？”

    洛宴眼底流转着几丝和他清冷的外表格格不入的深情入骨，：“一开始或许是因为这样。可后来我对你的执念，都出自真心。莫莫，萧洛宴从前做的错事，我可以替他补偿。”

    又是这样，一个二个都来说要补偿他，却从不曾掩饰眼底深深的执念与势在必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