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铁钳一般的手把女孩的柔荑禁锢在了包裹在西装裤下的两腿之间的地方。

    勾得人不止是心里，更多的是身体下方的区域像是随时都会爆炸般胀痛得厉害。

    晴明飞快地将账本翻了页，瞬时的兵荒马乱后，掀开了须佐之男的账本。

    “咳，须佐之男大人，这个问题并非一朝一夕能够解决，还是先谈谈您的问题吧。”他开门见山地指出，“自降临人世以来，您的花销日益增加，如此就算是高天原武神的财力，也难以经受如此消耗，为了日后您的正常生活，请您以后掌握一些必备的生存技巧。”

    “愿闻其详。”

    “第一，您要识别人心险恶，不能轻易被无良商人骗走钱财；第二，就算购买必需物资，也要鉴别其实际价值，学会砍价这项能力。”

    “砍价？”听到了不熟悉的技巧，他的发尾渐渐翘起，“还望指教。”

    晴明：“大抵是，询问商家能否便宜些吧。如果可以，那就是砍价成功了。”

    （二）

    弈老板：“这不是须佐之男大人吗，今日缘何有空来此？”

    “碰巧路过，想要去买些东西。”须佐之男对于每位和他搭讪的人都很友好，“庭院里的孩子们喜欢新巧的事物，上次买回去的木偶在玩耍中损坏不少，厨具和佐料也需要添置。”

    弈老板：“……”高天原的神明大人融入人间的速度未免太快。

    不过他很快反应过来，联系这位武神近日在平安京流传的名声，不由笑得眼睛眯起来：“如此如此，真是一件好事。听闻大人最近花销甚大，恕在下斗胆一句，若是不懂开源节流，再丰厚的家产也会被挥霍一空。即便武神大人不在意此事，但世间没有钱财寸步难行，还需为您身后庇护的那群孩子们考量啊。”

    须佐之男点头：“确实如此，晴明也向我提过，既然你如此说，是有什么建议吗？”

    “是这样的，在下有一家赌场，名为‘对弈竞猜’。”

    因为担心须佐之男出门在外被人骗，神乐只允许他带五枚金勾玉出门。

    弈老板是不嫌弃的，毕竟一枚金勾玉的价值抵过人世上万普通勾玉，但现在他不这么想了。

    第一把对弈竞猜时，须佐之男看了眼两边的选手，毫不犹豫地压下了右。

    弈笑容不变，毕竟赌场首胜是常态，何况武神大人只是跟着大流压下而已，保稳求稳没什么错。

    须佐之男很快收回了十枚金勾玉。

    第二场，两边的配置都不错，他思考了一瞬，将筹码放到了右边。

    弈：“……”

    他很快收回了二十枚金勾玉。

    第三场，武神大人似乎已经摸清了这项游戏，径直反压到了左边。

    他收回了四十枚金勾玉。

    ……

    “武神大人，能和我分享一下竞猜胜负的技巧吗？”

    “这不是你们自行安排的吗。”

    “话虽如此……请不要如此自然而然地说出来。好吧，不如说，在下想知道，您是如何看到了他们的‘漏洞’？要知道，就算事先有过安排，但对弈途中战局千变万化，我们也不能做到像您这样百发百中。”

    “并不比战局更复杂，虽然也有一定运气成分，但上场便心不在焉左顾右盼者，嗯，用方才听到的一个词来形容，就是‘演员’吧。”

    “武神大人果然身经百战，观察入微。”

    须佐之男倒是并不想自己有这样的入微。

    如是可以，此间没有战乱，没有杀戮，延绵百代，才是他的本愿。

    离开赌场时，心在滴血的弈老板将他送出，不过毕竟他的生意盘大，且又不是无良商人，只是哄骗不成反被坑而已，依然保持着风度翩翩：“武神大人今日运气实在不错，祝您此后依旧，武运昌隆。”

    “承你吉言。”

    “……虽说在下只是一介商人，但也希望您能和我们一同生活在平安京之中，在下的生意还望您日后常来光顾。须佐之男大人，愿君保重。”

    （三）

    真正的砍价战场本该是在缘结神这里。

    须佐之男实在不解，他当年位居武神时，即便没有刻意关注，也能偶尔看到仓库中不断增加的珍器与财富，而他素行节俭，起居能自行照顾，必备的衣食可以独自置办，所以攒下来的数额不少。可是数千年后……高天原的工资已经微薄至此了吗，连拥有神社的神明，都不得不来人间经营。

    听说这孩子是自主离开高天原的叛逆者，想来应是生活不下去了吧……

    再看她相较女神们简朴许多的装扮，不由升上一股关怜的慈爱，但是他又经过神乐的晴明的叮嘱，要他记得一定不要轻易购买缘结神手中的商品，也一定要多次砍价才可以。

    总归他最后多买一些，多少能补偿这位后辈吧。

    ……是比荒还小的年纪，连他的胸口都不到，却不带他们这些老人身上的阴翳，如此朝气蓬勃。

    希望他们，能永远这么开心。

    他在这里思考了少顷，叫卖的缘结神却是第一时间发现了这位大主顾，眼睛瞬间亮成两盏灯，提着刚出炉的本子冲上来，刹车时掀起一阵烟尘，因为惯性往外飞的本子差点砸到须佐之男身上。当然武神的敏捷和反应点满，单手直接捏住了本子锁线处，同时一只手放在缘结神肩上抓稳她，避免她摔成一摊的惨剧。

    不过，自然，也看到了本子封面的字。

    《家人们，捡到一只猫》

    嗯，看名字很是温馨，应该是捡到小动物带回去养，慢慢滋生出感情成为家人的故事吧……他也怀念起那些同伴，那些与他并肩长大的朋友们，那些与他并肩作战的朋友们，那些，单单只是为了支持他而战至陨落的朋友们。

    战场上，他不得不一次次面对。

    从小团子起就由他看着长大，亲手饲养，甚至要亲手打扫巢穴，为他们采药治病，把他们从牙牙学语蹒跚学步，拉扯到能跑能跳，天天挠着咬着他的头发叽叽喳喳叫的小家伙们，最终在血红与墨黑的战场上化为真身，成为他的坐骑和战友。

    那些孩子本该是人间的一部分，却为了他融化在人间的尘埃中。

    缘结神：怎么让前辈露出这么哀伤怀念的样子……我最近是不是真的做得太过分了QAQ

    只是这些情绪向来是他独自吞咽，于是没有过多沉默，调整好心态后，须佐之男又翻了翻绘本，发现本子的主角大多是一只金色的卷毛小猫……嗯？真的有猫长成这样吗？回去问问伊吹吧。

    不知为何，总有种令人亲近的熟悉感，若是可以，他也养一只吧。

    温柔的神明在后辈站好后就递还了绘本，好心提醒道：“你神力衰微，就算仍是神明之体，受伤后也会难以愈合。行走人间，也要小心照顾自己。

    “对了，他们很喜欢你做的木偶，如果有时间，不如来上演一出木偶戏。”

    “咦？这倒不是不可以，只是这项手艺活百年前还受追捧，如今大家不爱看，很多器具生灰或是腐朽，要清整起来，得费一番功夫呢。”

    须佐之男手伸进了钱袋。

    在自己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金勾玉已经不受控制地递出去了。

    须佐之男：……？

    他做这种事情已经如此熟练了吗，身体的本能竟然快过了大脑。

    缘结神：“嗯嗯嗯这样就没问题！约个时间我送货上门，须佐之男前辈，您果然是我最最敬仰的最最大方的前辈了！哦哦对了，您上次不是说想看多一点人间的话本吗，我进了很多货哦，全都是京都卖脱销的好东西！您要看看吗？”

    须佐之男点了点头。

    于是须佐之男在这个明媚的早晨，看到了新世界的大门。

    《雪山迷情：永远届不到的爱》

    《五生五世：有没有一个人曾爱你如斯》

    《铃鹿山：我们可不可以不悲伤》

    《盘点平安京那些好朋友和好兄弟》

    《就算物种不同也可以实现的生命大和谐姿势》

    《三句话，让须佐之男为我花十八万》

    《大江山+鬼域特刊：人工建模实现脱衣自由，不穿裤子的王先生你见过吗？》

    ……嗯？怎么还有他？

    “因为前辈现在是平安京的流行风向！您的同人目前是平安书屋的爆款哦，还有很多姐妹和我一起、咳咳咳不是，还有很多小姐们为您著书绘图呢！”

    缘结神滔滔不绝地说：“不仅如此，连您的衣着打扮也风靡一时，同款的耳饰卖到脱销，印象款手巾，还有Onmyoji主题店新出的鎏金雷纹羽织都断货好几次了！”

    “我的品味并不算好，为什么大家如此在意？”

    “因为喜欢啊。”缘结神抱着本子灿烂地笑，“因为大家都超级喜欢您啊，想要把属于您的记号留在身边，穿在身上，时时看见，时时感知，时时记得。”

    “——所以，前辈，这些大家给你的爱，要不要都买下呢！仅仅一千勾玉就可以！”

    “能否，”须佐之男谨记嘱咐，“再便宜些。”

    “没有问题，您可是老主顾诶，进价一百枚金勾玉，现在跳楼大甩卖，只要一枚金勾玉哦！！！”

    成功了啊……已经到这么低的折扣，还是不要砍价了。

    “对了对了，前辈，这是免费的赠品，请您务必收下。”

    “《千年之战》……是我的故事？”

    “没错~没有任何夸大其词的写实，您的每句话和每个身影都被平安京的百姓们亲眼见证，然后用笔墨记载这一切，由我汇编成册。虽然耗费了很多精神，但大家没有收取任何费用，也委托我将其传递到世间每个角落，在当今的世界里，免费会更容易被接受嘛~

    我们有发自内心的，想要将你留住呀，须佐之男大人。”

    （终）

    离家太远，如今回去，要穿过这条河谷小路，才能在天黑之前赶到。

    再晚些的话，孩子们可能来不及吃晚饭。

    嗯，其实也可以直接用神术抵达，是他想再多看一眼这个漂亮的人间。

    走到一半，他的裤脚已经有了明显湿痕，沿路的草木依依不舍，想要勾缠也不敢上前，只是他走过的路，即便只有晦暗的光线勾勒，也愉悦地开出一地芬芳。步步踩开的泥土，冒出一只只小妖怪的踪迹，天顶聚集起鸟类盘旋，羽翼的扑朔抚开枝丫，露出晚霞彤红的光彩。

    尘世的暖意铺在神明肩上。

    腰间的钱袋空空，只有穗子挂着的铃铛还在作响。来时他带了五枚金勾玉，赌场中拥有了满满一兜，支付给缘结神的不过一枚，剩余所有，还是被他散给了遇见的世人。有的是看他贵公子模样坑骗他，有的是看他善人善举祈求他，有的是生活艰辛为他主动赠予。

    神其实平等地爱着每一个人。

    晴明说的话他不是不懂，或许这位拥有赤子之心的神明也没那么懵懂无知，只是他就算明白，也会以温柔回应。毕竟在他的思维里，子民们只是想用这种身外之物活得更好些，而他们在他眼中都是辛苦，都弱小无助，所以他愿意满足这些孩子的愿望。

    爱这熙攘热闹，爱这静水流深，爱这人虫鸟兽、山川河流。

    所以，山川河流，皆为他生生不息。

    河谷从未开过这么繁茂的花海，一颗颗果子提前成熟，落到他的怀里，小妖们低低地咿咿呀呀着，然后得到了神明掌心的轻抚。

    “大人！”

    “须佐之男大人！”

    “大人，垂眸看看吾等为您绽放的花朵吧！”

    “须佐之男大人，当您行经此处，永远会有鲜花盛开，永远没有暴雨狂风。”

    “是，我已然看到了，已然知晓了。”

    “须佐之男大人，如果有时间，可以再去看看您的神庙。风告诉吾等，人们用贡品将您的神庙塞满了，每天都有人朝拜，也每天都有人自发维护和修缮。

    “人没有感知过爱，所以会遗忘，但神爱世人，世人便爱您。”

    他走到了宽敞的河床前，这里的水浅，但没有桥梁。

    可以凭借神力平渡过去，但在足尖点到水面的瞬间，自下而上地，一朵朵莲花浮萍盛开舒展，构出一条迎他回家的路。

    是的，该回家了，须佐之男大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