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小队，嫌犯现在正往一楼跑，疏散工作做完了吗？”

    张文山边追边掏出对讲机，得到肯定的答复后，默默掏出了腰间的配枪。

    这次袭击太突然，张文山并没有带太多警/员陪同，而医院又在郊区，援兵一时半会到不了。对面又是满身炸弹的危险分子，他现在必须想办法拖延时间。

    张文山将六子逼到门口已经被封锁的一楼大厅处，六子背对着大门，和张文山面对面对峙着。

    “六子，你刚出来，就别做这种事了。我记得你还有一个女儿对吧？你不想带着她好好生活下去吗？”

    张文山把枪插回腰间，举起双手，试图和六子谈判。

    提到女儿，六子的眼神亮了亮，旋即暗淡了下去，再度恢复了凶神恶煞的模样。

    “你少在这里假惺惺。要是想我和我女儿好好生活，那就在这里放了我呗！”

    “百胜的人对你女儿做了什么吧？如果你被胁迫了，我们会尽全力帮助你，你不用拿命换你女儿的安全。”

    张文山没有忽视六子眼神里的变化，语气温柔地劝道。

    听到这句话，六子沉默了两秒，自嘲地扯了扯嘴角:“算了，太晚了。不如直接做掉你们来得快。”

    语毕，六子忽然捂住耳朵，同时迅速退到了角落。张文山还来不及反应，巨大的爆炸声便从楼上传了下来，整栋楼都为之颤抖。

    冲击波如浪潮般传遍了整个建筑，张文山面前的玻璃大门应声碎裂，玻璃碎片顿时四处飞扬。

    即使张文山迅速转身护住了头，还是有不少玻璃碎片深深地扎进了他的肉里，他顿时痛苦地俯身跪了下来。

    “师父——！”

    跌跌撞撞冲下楼的林北川看到这一幕，慌忙放下已经被震昏的于秀薇，冲到张文山身边。

    “我早该料到，只有他一个人来执行这种任务，就是不畏惧送命的。”

    张文山咬着牙，撑着林北川的手站了起来。

    医院内的灯管已经被尽数震碎，一片漆黑中，林北川忽然感受到一阵风声，让他汗毛直立。

    “快趴下！”张文山摁着林北川往下一趴，随即上方传来了“砰”的一声，不知道什么重物往他们刚刚站着的地方砸了过去。

    “糟了，于秀薇还在楼梯旁边！”

    林北川的眼睛逐渐适应了黑暗，看到正从面前越过自己要往楼梯跑的六子，林北川迅速从地上爬了起来，一把扑上前抓住六子的腿。

    “别想跑！”林北川把六子用力向后一拽，六子顿时失去平衡扑在了地上。但六子也不是吃素的，他猛地往后一踹，卷起腹部狠狠给了林北川的脸一拳。

    “做戏做得够真的啊？你现在应该做的，不是来抓住我，而是趁现在回头把他杀了。”六子借着拳势，压低声音，在林北川耳边说。

    “还是说，实际上你根本没想当我们的人？”六子接着说。

    林北川的眼神一滞。六子见状咬牙切齿地骂了一句：“叛徒。”随即又给了林北川一拳。

    林北川吃痛地叫了一声，但仍旧死死抓着六子的腿不放手。六子趁林北川站不起身，不停地向后踹。林北川顶着攻势咬牙往六子的腿中间一顶，直接把六子掀翻在地，随即又被六子的手拍回地上。

    这边正在电光火石间打成一团，张文山也忍着一身的痛站了起来，掏出腰间的枪，瞄准了六子的腿。

    正在这时，剧烈的动作之下，被捡到的六子的枪从林北川怀里滑了出来，林北川一愣，刚想伸手去够，却被六子眼疾手快地捞回了手里。

    说时迟那时快，六子把枪口对准了林北川身后的张文山。

    “不要！”林北川一跃而起，冲上前想抓六子的手，却还是晚了一步，只来得及重重地打了他的手臂一下。

    “砰——”枪声响起，六子和张文山同时闷哼了一声。

    “师父！”林北川慌忙转身，看到张文山倒在地上，大腿处正汩汩地流着血。

    “我没事！只是擦伤，你快制服他！”张文山大喊。

    此时林北川身后，六子的血不停地从受伤的腿流出来，他一手捂着伤口，一手举着枪瞄准了林北川的心脏。

    “虽然我们花了不少精力培养你，但既然你已经叛变，那留你也没用了。”六子低声说着，扣动了扳机。

    “不要——！”

    正在林北川还未反应过来之时，一阵香风扑了过来。

    “砰！”枪声响起。

    一股暖流从身前柔软的躯体传来，林北川不可置信地低头一看，居然是刚刚还在昏迷的于秀薇扑过来，替他挡了一枪。

    血不停从于秀薇的后背流出，浸湿了她的衣角，也流满了林北川的手掌。

    “你???你怎么???”林北川感到时间仿佛被静止了，大脑一片空白，什么都说不出来，只有那声枪响在耳边不停回荡。

    “林警/官???你???不能死，而我???早就看不到活路了。”于秀薇刚说完，血就从嘴角流了出来。

    “砰！”又一声枪响，是张文山瞄准了六子握枪的手。六子惨叫了一声，枪立马脱手而出。

    “哈哈哈！这下不用我费工夫了！”六子忍着痛，狰狞地笑着。话音未落，就伸出另一只手握住了炸弹背心的开关。

    “快走！”张文山用力拉着林北川往出口跑。林北川此时也回过神来，扛着于秀薇使出吃奶的劲跑了出去。

    “轰隆隆——”林北川前脚刚迈出门口，身后就传来了剧烈的爆炸声。医院一楼成了火海，冲击波瞬间将三个人往前推了好几米，又重重地将他们拍在地上。

    林北川短暂地失去了意识，但很快地，他又清醒了过来。蜂鸣声不停往耳朵里钻，从四面八方跑过来的警/察的声音、医护人员的声音、沈心梦的声音，他都听不清了。

    他颤抖地看着怀里的于秀薇。

    于秀薇张了张嘴，似乎想说点什么，但林北川只能看到她一张一合的嘴。

    “你???你说什么？”林北川连忙把耳朵凑到她的嘴边。

    鲜血此时已经逆着于秀薇的气管向上涌，随着她的话一点一点地流出来。

    听着她的话，林北川浑身颤抖地握紧了拳头。

    “最后，林警/官，我还想???再说一句???”

    于秀薇努力咽下口中的鲜血，挤出了一个笑容。

    “请你记住我说的话???这样我才能瞑目???带着我的请求???活下去???”

    说完这句话，于秀薇的头向后一仰，眼睛永远地失去了神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