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宛若大梦初醒，嘴巴张开着，难以相信自己的眼睛。

    看着她的笑容，那个名字就在我的嘴边，但是没办法说出口。

    一整个喉咙都是梗咽的。

    我哭了起来，跑过去，蹲下来抱住了她：“米澜，你终于回来了！”

    “嗯，我回来了！大傻瓜！……”

    米澜笑呵呵的抱了抱我，不知道是不是滇南水士的原因，她脸色苍白了不少。

    我一进门就开始忙活：“吃饭了吗？桌子上有小林阿姨从家乡带来的糕点，你先垫垫，等会我带你出去吃好吃的。你不要不想出去吃，我就在家里给你做……不过，家里最近没开火，没什么吃的东西……”

    “你坐下。我吃过了。”米澜笑了笑，拉着惴惴不安的我坐下来，打量了一会我，又打量了一会房间：“一点都没变，真好。禽兽你最近忙吗？”

    “忙！我开了个律所，加上挂靠的已经有二十来个律师了，廖弋阳现在也跟我干呢！挣了好多好多钱，咱俩不用再为钱操心了，你想买大房子就买大房子，你不想买，咱们就把小林阿姨这房子买下来，重新装修……”

    我看着米澜，像个老太太一样，喋喋不休，好像要把她离开这段时间的，在我身上发生的事都弥补回来。

    米澜用手挽住我的手臂，靠在我肩膀上：“看着你现在这样，挺好的。”

    我俩就靠在沙发上，我终于张口问米澜：“你当时为什么要走啊？是因为蒋妍说的那些话吗？”

    “嗯，一方面，蒋妍姐说的没错。”米澜眼睛还是很大，虽然脸上画着精致的妆容，但是明显瘦了不少，她眨了眨眼睛笑道：“但是主要还是我的原因……我现在回来了，咱们先不说这个行吗？”

    米澜开始说自己在滇南时候的事，说她去滇南，第一眼就爱上那个地方了。

    “果然和禽兽你说的一样，是个好地方，我找了个老嬷嬷，租了她们一间房子，房子里有暖炉，烤着木头的味道可香了，春天就有很多很多的花朵，每家每户外面都养满了绿植，好多名字我都叫不上来，在阳光下充满了生命力……看不完，根本看不完……”米澜躺在我怀里笑的咯咯咯的。

    “我当时就想，禽兽你真有眼光，知道这么个好地方，我时常再想，此时此刻你在干什么呢？”米澜吐了吐舌头：“你不会怪我，拿着你的钱跑了吧？”

    “不怪，嘿，我有钱现在！……”我正色道：“就是当时挺难受的，好像少了什么宝贝东西似的。”

    我在米澜脑袋上亲了一口，兴奋道：“不过现在那宝贝回来了！”

    “现在知道我宝贝了啊？”米澜嘿嘿一笑：“让你这个大坏蛋也体会一下，别人不要你的感觉是什么样的？看你以后还敢不敢给我拿架子！”

    “不敢了，不敢了……”

    我俩好像突然回到了最初相识住在一起的时候，就在这个出租屋里，我和米澜在这张沙发上斗嘴的欢乐时光。

    天色入夜，已经黑了。

    我抱着米澜，米澜也抱着我，浓情蜜语，墙上的钟表，一点点的转动，好像都在诉说这段时间的思念。

    我摸了摸米澜的肚子，突然意识到有点不对劲，惊讶道：“孩子呢？陆小雪呢！”

    “生下来了！看你急的。”米澜掐了我腰间软肉一下：“在滇南，我租住的那个老嬷嬷帮我带几天…我一个人出来带着她不方便，她还要喝奶粉的，是个黏人精…”

    “啊？那你还要回去吗？”我诧异道。

    “傻样，当然不回去了，过几天我们把她接回来吧。”米澜点了点头，突然发疯似的开始亲吻我。

    我在黑暗中也热烈的回应着她。

    一时间水乳交融，外面又下起了雨。

    雨水簌簌的落下，好像什么都没变，就这么回到了正轨上面。

    我拥抱着睡着的米澜，感觉一切发生都如此突然，幸福充斥着我全身的每一个角落。

    我还看了陆小雪的照片，是个姑娘。

    都说女儿像爸爸，眉眼之间和我一模一样。

    我和米澜商量了，这几天就去接陆小雪回来。

    这个小家那会又会重新有了温度。

    早上起床的时候，我比米澜早醒了一会，米澜睡得很沉，嘴巴干干的，没有什么血色。

    我用手抚摸她的头发，质感很柔软。

    但是下一秒，我就意识到不对劲了，我用手一顺，头发从她脑袋上跌落下来，掉在了地上。

    一整片的长发。

    是假发。

    米澜坐起来，看了看我，又看了看地上的假发，笑了笑：“让你发现了。”

    米澜原本好看的头发，现在一点都没有了。

    空荡荡的，和了凡的脑袋是一样的，寸草不生。

    清晨的阳光照进房间里，我的心猛然一沉，好像想到了什么，抱着米澜大哭了起来。

    米澜紧紧的抱着我，身上有甜甜的味道。

    她一下一下轻轻拍打着我的背部，像是哄小孩一样：“我离开你，不是因为蒋妍说了什么，是因为我病了，治不好的那种，要化疗，医生说，我生孩子很危险，但是我想给你把陆小雪生下来，她是我生命的延续……”

    米澜的眼泪滴在我脖子里。

    我发疯一样说，我有钱，可以给你治，你一定会好起来的！

    米澜摸索着我的脸颊，嘿嘿一笑：“我喜欢上你的时候，就知道我够本了，我那会就得病了，癌症，现在已经扩散了……陆遥，我现在挺丑的吧？头发也没了，像个和尚。我就想回来看看你，哪怕最后一眼。”

    她还摸了摸自己的脑袋。

    我哭的更凶了：“不可能，一定会治好的，咱们去医院，去最好的医院！临海不行，咱们就去北京！北京不行，咱们就去国外！……”

    “我的身体我清楚。陆遥，陪我几天好吗？”米澜也哭了，眼泪就像珠线一样往下掉。

    米澜用手堵住了我的嘴，慈眉善目，阳光透过玻璃窗，照在她的脸颊上，就像老陆捏的那些菩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