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道人？这时候提他干嘛？按这虎头的尿性，他只怕都已经成了枯骨了吧？”

    易玄有些疑惑。

    顾道人自进入秘境后就与他失去了联系，上一次得知他的消息还是从虎头口中说出。

    如今已经知道这虎头不是什么好东西了，顾道人的下场可想而知。

    “你别管。

    你就这样说……”

    独夫的叙述很快，许多细节也因此没能表述清楚。

    但即便如此，都已经令易玄目瞪口呆。

    他沉默了片刻，抢在虎头继续开口嘲讽前，说出了那个问题：

    “突然想起来，老顾变的那具女身姿色似乎上佳，若非意外身死，也不知她现今是何成就？”

    十分平常，但又无厘头的一个问题。

    像是老朋友在问候对方前女友现状似的。

    按理说，这个问题十分不合时宜，虎头该会有些异样的表现才对。

    但令人没想打的是，虎头竟然像是触发了什么关键词一样。

    开始滔滔不绝地描述起了那名女修的生平。

    从对方幼时的天赋绝伦，到长成后的精彩绝艳。

    他就这么无视了现在的环境，无视了与易玄针锋相对的局面。

    像个长舌妇一样，语气中哀婉叹息，情节跌宕起伏。

    半晌后，他才以一句“可惜佳人如玉，红颜薄命啊！”的感慨收尾。

    虎头的这番反应，已经完全印证了独夫刚刚所说。

    易玄心中大定，转而追问：

    “老顾也是个好运的，倒叫他捡到了好机会，能将这样一个女子炼作自己的化身。”

    好家伙，再次触发关键词。

    听到易玄的答话，虎头突然言辞激烈起来。

    他头上的文字都变成了乱码，语音也混沌得听不清楚真意。

    只知道他对于捡尸这回事十分愤慨。

    说着说着，虎头又冒出了哭腔。

    呜呜咽咽的，似乎受到了莫大的委屈。

    两句话便起到效果，易玄兴奋起来，继续追问。

    “看来前辈是不耻顾道人的这番行事了。

    也是，换做前辈你，必不会做这般下流的事，换做是你，一定会好好救治那位女修的吧？

    也许能成就一番佳话也说不定。”

    话题越来越歪了。

    而虎头也似乎全然忘记了现在的场景。

    他像个精神分裂患者，前一秒脑袋上的文字还是“呜呜呜”，下一秒便成了“哈哈哈”。

    更弗论乱飞的颜文字。

    配合他那副非人哉的模样，精神污染十分严重。

    就在易玄将要乘胜追击，继续用独夫说的办法言语扰乱对方时。

    虎头突然停住了全部动作。

    像是一个即将爆炸的蒸汽机，在爆发前一秒突然回归平静。

    一行错乱的文字从他头上冒出。

    “发怎么你是的？”

    “你是怎么发现的？发现什么？”

    易玄故作无辜。

    “装别了！┏(゜ロ゜;)┛ヽ(`⌒?メ)ノ”

    嚯，这都啥时候了还卖萌呢。

    易玄也不惯着他。

    “如果你是说，顾道人和虎头其实是同一个人这件事的话。

    你从一开始就没瞒着我啊。”

    易玄这话属实是有些不要脸了。

    就在刚刚他其实还被蒙在鼓里呢。

    纯粹是狐假虎威，仗着独夫聪明罢了。

    “不可能！”

    这句话倒没再错乱了。

    易玄耸耸肩。

    独夫跟他讲述缘由时，他也感觉十分震惊。

    但细想之下，却很符合逻辑。

    宣和门骨牌法宝变幻能力超强，就连他自己也体验过变成别人的感觉。

    而顾道人明显实力低微，却能变身成高他一个大境界的那位女修强者。

    这本就是十分不合道理的事，如果骨牌真有这么强大，那宣和门根本不会被灭。

    人人都往金仙变不就无敌了？

    这只能说明，顾道人本身就是变身过的角色。

    易玄只是变了次凡人，就感觉自己像是多了一段人生。

    而后变成张浩然，更是感觉自己整个人都要分裂了。

    若非有独夫分担，再加上他天道神识的位格，他早就因为这破骨牌疯掉了。

    可以想象，寻常修士要想多用这骨牌，早晚会失去自我，不是被夺舍，却比夺舍更为可怕。

    那就是真正全身心的将自己当成另一个人！

    而眼前的虎头，相必便是如此。

    他是顾道人时，便是那位实力低微的底层散修。

    除了心系重建宣和门的伟大抱负，与别人并无两样。

    而成了那名女修后，则又是实力高强，举手投足都是高手风范，一颦一笑皆是妩媚动人。

    这不能说他演技好。

    只能说，他在变身后，便完完全全的变成了那个人。

    真正的他，自我恐怕早已经被海量的“他人”淹没吞噬，早已失去了。

    “你这种情况呢，我老家管这叫精神分裂，不是很好治哦。”

    易玄继续嘲讽。

    但虎头却没了声息，不再回应。

    这再次印证了独夫的猜测。

    虎头无形无相，这种混乱的外在，恰恰表明了其混沌的本质。

    以这种形象示人时，他是最强大，也最不可捉摸的。

    就像假面骑士的最终形态？

    总之，当易玄点破了他的这层外壳，那作为一个混乱的精神病，便必须选出一个主要的人格，来应对易玄的言语逼迫。

    这与实力无关，只跟病情有关。

    现在的虎头，便是进入了“滴卡”阶段。

    就看是哪个人格会被选出，用来对付易玄了。

    而易玄最想面对的，自然是那个实力稀松平常的顾道人。

    突然就有一种在玩金铲铲的感觉。

    在易玄期待的眼神中，虎头的外貌迅速蠕动变化。

    似有百张脸不停交错闪烁。

    他身上的文字构装，也时而变化为长衫，时而变幻为襦裙。

    终于，片刻后变化停止，易玄的呼吸也随之一窒。

    虎头展现在他面前的形象不多，其中最强大的，除了混沌形象，便是那元婴女修了。

    老实说，易玄宁愿面对那位元婴女修。

    天不随人愿，出现在他眼前的，是一张从未见过的脸。

    苍白肤色的中年文士，手握一支判官笔，身着红色道袍。

    额上的独角昭示了其鬼族身份。

    这赫然是一位鬼族判官！

    随着他变身完成，雄浑的气息也在瞬间爆发。

    这是一位元婴巅峰，半步化神的顶尖强者！

    “人族小子，准备吃笔吧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