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乞丐逃荒,不死就行
第103章 山河破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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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场雨断断续续下了两天,初五的傍晚总算是停了。院子里积了不少小水坑。

    也是下雨,才发现泉水井里的水还是清澈甘甜的,一点也没受影响。

    菱角靠在后门框上看着后山叹气,雅儿戳戳五姐,又指了指二姐。

    “二姐怎么总想着砍柴啊?”

    盼儿大眼睛中透着狡黠:“想也没用,很快就让她闲不下来了。”

    “你们两个小丫头,说话我听得见~”

    菱角慢悠悠地说着话,还吧嗒一下嘴。嘶,先去采蘑菇好呢,还是去打野鸡呢?两个臭丫头懂什么呀!

    那边盼儿两人吐了吐舌头偷笑,转了话题琢磨西边园子还能种什么菜。

    那四兄弟出门下河了,雨天好钓鱼,他们几个用草编了小鱼篓放在河里,现在雨停了想去看看收获。

    走到河边也就一刻钟,现在还没回来,应该是抓到鱼了。

    请客那天剩的菜不多,今晚正好做鱼酱。

    虽然三亩地还没种,叶青竹却不着急了。就算秋收用银子抵税,再买上一冬的粮食,他们七个也能过一年日子。

    等初八盼儿赶集回来就该有数了,看着那三个笑闹的兄弟,叶青竹蹲在岸边浅笑。就先让大家放松两天好了,也不知道黄河两岸的人撤走没有,新皇帝到底是谁呢?

    叶青竹不知道,他们几个算是擦着战乱的边躲到燕州的。别说黄河两岸,整个国家都差点乱套。

    义军聚集的多是受苦灾民,骤失亲眷家园心中悲痛,偏偏朝廷赈灾不力,导致更多幸存者死于缺粮和疫病。有心人只要稍微言语蛊惑,再送上一点稀粥干饼,很容易就能聚拢人手。

    大水过后死尸遍地,由秋到冬味道逐渐减小,但腐臭并不是真的消散。开春之后阳气上升,埋在地表的恶臭再次散发出来。

    周边水井、溪流滋生瘟邪,人畜禽虫都不正常。没钱看病的人多,想要忍过这段不适,身子却越来越差。

    这些人跋山涉水从两淮向四面扩散,也将不知名的疫病带到各地。

    起初零星发病的,会被人找个地方埋了。后来发病的越来越多,有年长的隐约看出不对,就会提醒自家人小心那些外地来的。

    但是能住人生活的地方就那么大,朝廷又没让他们原地等死,哪里有吃的就去哪。隔绝一个两个简单,成千上万就难了。

    尤其是聚集在黄河边的义军,跟着叶青竹他们前后脚过黄河的,有一小半已经死了,命大的,找了地方苟且活着。

    后来白眉将军派人守住黄河边,将义军阻在对岸的同时,也相对断绝疫病的北传。

    黄河以南的百姓成了笼中困兽,跑又跑不远,不走又不知道疫病什么时候传到自己身上,每天在胆战心惊中过活,就算没病也熬不住多久。

    可怕的事还在后边,因为得病死了的越来越多,义军这边没有好医好药。死尸被扔进黄河顺流而下,从泰州至黄河入海口,疫病以可怕的速度传播向大半个国家。

    如守在陈家镇的张汉,不止要防着对面的人过河,还要带着人手日夜看守岸边,一旦发现死尸就要打捞焚烧。

    京城,那座恢弘的宫殿之中,文武百官、清流勋贵、皇室宗亲、三教九流。庙堂不稳,天下将倾。人人为己又如何抵挡泱泱外敌?

    长公主,诸皇子的亲姑姑,顶着一头银发,素衣木簪入了朝堂。

    皇子们再如何争斗,从未有一人向这位姑母伸手。

    覆巢之下无完卵,闹到如今的地步,长公主无法让兄弟几个放手。心中无尽悲凉,以姑母的身份,让他们学普通百姓分家。

    或许借助几兄弟豢养的私兵还能抵挡住周边蠢蠢欲动的小国。

    “建朝二百一十年,我赵氏祖上何等睿智勇猛?今后人顽愚,赵氏女替兄分家于诸子。待诸王散去,赵氏女自会向列祖谢罪。”

    东陌国,以儿戏可笑的方式,分成五部分疆土。兄弟几个竟然靠抽签定下自己未来的领地。

    绝望的何止等待之中的万千百姓?宫中妃嫔各寻出路,百官悲恸,文臣死于救国无望,武将死于无主可护。

    长公主赵顺和,自戕于帝陵,从此背上万千骂名。

    亲兄弟狠起来,真是比畜生都不如。最小的十皇子凌王,被其他几兄弟联手,弄死在去封地的路上。

    燕王听到消息时,策马奔袭八百里,只为给十弟收尸。

    十六岁的凌王,死于荒郊野外,燕王带着人赶到时,搜寻两天三夜,只找到了头骨和半边身子,从野兽嘴里抢下的骨头,还是怎么都拼不够一具像样的尸身。

    燕王跪坐在那副残缺的尸骸旁边,不哭也不喊。天亮之后,亲手将骨头收起,背上包袱,带着他的小十弟回了燕州。

    躲若是还躲不过,温和的兔子也会咬人的。燕王无意天下,可这血腥的山河,该给他的十弟一个安身之所。

    漂泊在路上的何兆笙听到消息时,真不知该如何了。文弱书生,存活于乱世,他得护着妻子平安。

    整整一夜,何、穆两人想着对策。何兆笙看着朝廷下发的调令,只觉得讽刺。

    先皇给的调令,燕王还能认吗?他们也如无家可归的百姓一样,困在这里进退两难。

    “老穆,我就想简单做个小官,给芸娘一个安稳的家,难道很贪心吗?”

    “不,是你不够贪心。好不容易等到屁股挪一挪,还不是升迁。你一个穷县令,贬无可贬,只能把你扔到燕北喽。”

    “老穆,都什么时候了,说这些还有什么意思?快帮我想想办法呀。”

    老穆扇着一蒲扇,不同于何兆笙的急躁,不紧不慢道:“要我说,咱们就此隐姓埋名多好?找个山清水秀的地方,种菜养鸡,织布网鱼,管他们怎么闹呢。”

    “说的轻巧,普天之下莫非王土,不是这个王也得是另一个王。

    咱们能躲到哪里去呢?”

    “你看,心里不是很明白吗?还来问我做什么。

    不早了,赶快睡吧。”

    “真是服了你,心宽的能跑马!”

    “都在预料之中嘛,我说什么来着?果然应验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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