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落落凝灵成功苏醒。

    她睁开眼没见到蓝景瞑，入眼皆是一片废墟。

    细细看去，是天仑剑宗的宗门之地，她待的地方是蓝景瞑的洞府。

    如今已经夷为平地，满目苍夷。

    “难道是——”

    天仑剑宗被灭！

    这件事她知晓，没想到来得这般快，正好碰到她凝灵沉睡，无法得知天仑剑宗是为何缘由被灭。

    “蓝景瞑他人呢？”

    左右没见到他，不应该啊。

    他如此爱护青铭剑，不论杀敌还是修炼都需要它，时时刻刻都带在身边。

    白落落抖落厚厚覆盖一层的灰尘，控制青铭剑从乱石堆中飞出。

    视线升高，惨景更加触目惊心。

    昔日的九天界第一宗门只剩残壁断恒，护宗大阵碎得七零八落，导致灵气逸散，草木都枯败化灰。

    “奇怪，怎么没有尸体和血腥味，也不见天仑剑宗的众人。”

    白落落没看到一具尸体，这是十分诡异的事情。

    以她对天仑剑宗的了解，他们不会眼看着宗门被毁而无动于衷，周遭也没有激烈打斗的痕迹。

    直到她升至高空，视线能笼罩整个天仑剑宗，她方知晓答案。

    她看到巨大的一掌。

    这一掌从天而降，以碎山覆海的恐怖碾压之势，瞬间让天仑剑宗毁于一旦，至此在人间蒸发。

    天上地下，无路可逃。

    “仙级，而且不是普通的仙级。”

    能扭转天地法则，暂时摆脱天道控制。

    大罗金仙！

    白落落从前认知中，按云顶仙宫记载，天仑剑宗是被魔修覆灭。

    实际是上界大罗金仙出手，一掌覆灭。

    白落落端详着这一掌，脑海中构解着可能之人。

    “不是魔修至尊，是灵修。”

    她很肯定这一点。

    尽管出手之人没有暴露一点身份，灵修和魔修归根到底使用的能量底色不一样。

    白落落降下来，控制着青铭剑穿梭在废墟之中，一寸寸找寻。

    “蓝景瞑不会死，他后来活得好好的。”

    她想蓝景瞑应该被压在哪处废墟下面昏迷，得挖他出来。

    她从青铭剑中凝灵而出，兵分两头行动。

    好久没有用身体，她一时还有点不适应。

    白落落翻遍了整个天仑剑宗的废墟，挖地三尺也没找到，她的灵体都累得需要回青铭剑休养。

    “到底在哪？一点气息波动都没。”

    她盘腿坐在大石头上歇息，头顶悬浮着同样疲惫的青铭剑。

    一阵阴森森的凉风袭来，浸入骨，蚀人魂。青天白日，却像鬼门大开，有数万阴兵过境。

    白落落肩头悄无声息搭上一只修长的大手，那人不知何时站在她的身后。

    冰冷到没有一丝温度和情绪的腔调：“你在找什么？”

    浓郁到令人反胃的血腥味笼罩着她，腾腾煞气形成单独逼仄的空间将她困在其中。

    白落落控制青铭剑刺出去刹那，青铭剑颤动不止，迟迟不动。

    她心中了然，转头看去。

    蓝景瞑浑身是血，整个人像从血海里爬出来的恶鬼。明明一模一样的五官，不见她凝灵前的清澈热烈。

    他现在邪肆面容十分森冷，眸光阴鸷，眉宇间还有杀了太多人暂时填满欲望的魇色，令人望而生畏。

    蓝景瞑入魔了。

    这是既定的轨迹，早就注定的结局。

    白落落看了眼他，又左右看看变为废墟的天仑剑宗，想到与魔修同归于尽的胡若锦，不知怎么心里弥漫出荒凉和涩意。

    天仑剑宗不该是这样的结局。

    一生以天下安宁为己任的他们也不该就这样死去。

    上位者如同拍死一群蚂蚁般的碾压，他们毫无反抗就化为灰烬，太憋屈，太荒唐。

    “怎么，见到我这样你还会惊讶。”

    蓝景瞑勾着薄唇，似笑非笑。

    他赤手抓住青铭剑的剑刃，不用一点防御，任凭剑刃割破他的手掌。

    “你不是一直无动于衷看我挣扎沦陷，等着我变成杀人不眨眼的魔头。”

    白落落沉默，没有反驳。

    原来他一直能听到她的心声。

    蓝景瞑见她不说话，手下一用力，手里的青铭剑碎成好几截，刺得他的手掌鲜血淋漓。

    他神色平静道：“你如愿了。”

    蓝景瞑在最开始听到青铭剑的心声时，他是极为开心的，很想告诉天下人他拥有一柄独一无二的剑。

    很快他发现青铭剑貌似不太喜欢自己，还说他会变成宗门不耻的大魔头。

    他自然不信。

    他日日夜夜用精血温养青铭剑，省吃节用的灵石都给它做保养，勤勉练剑，从不偷懒。

    他想得到它的认同。

    无它，因青铭剑是他的本命剑，是性命可以依托的本命剑！

    他曾相信过很多，他相信他的宗门会越来越好；相信他的若锦师兄会一直带着他们到处行侠仗义；相信光明和正义会战胜黑暗，迎来胜利……

    他最相信青铭剑不会抛弃他。

    现在，他什么都不需要。

    “你回来的正是时候。”

    蓝景瞑随意扔掉碎掉的青铭剑，只剩一小块剑刃碎片留给白落落能待在里面容身。

    “我接下来要做的事是继续清洗九天界，还天地朗朗乾坤。”

    他看起来心情很好，嘴角微微上扬，笑得令人毛骨悚然。

    满是血的右手伸出，将被血煞之气困住的白落落摄了过来，塞进碎刃之中。

    低声喃喃道：“你得像从前一样看着，好好看着。”

    他是怪自己没在他需要的时候出现？

    听着他的一言一句，她也是心情颇为复杂。

    以白落落的身份，他死活于她何干，他在痛苦深渊里挣扎，她只管冷眼旁观。

    以青铭剑的身份，她确实做的不地道。

    白落落没反抗，她待在哪里都一样，无非碎刃空间小了点。

    她确实要跟在他身边，这是他的过往记忆，跟着他容易碰到造生盘。

    望着他此刻疯魔模样，九天界恐怕是要血流成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