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进金碧辉煌的宫殿，白落落第一次碰见除了洞主之外的弟子能在洞天福地内建造宫殿。

    风格很符合她一直以来对上官曦的印象：富贵。

    只是如此大的宫殿十分空荡，不见有人。

    行了一路，直到内殿的主卧。

    白落落见到了上官曦，眸光颤动，几乎不敢认。

    记忆中白白胖胖，人小鬼大的萝卜头瘦得不成人形，个头比四年前初见时还矮上半分。

    今年十三岁的他看起来像个营养不良的五六岁幼童。

    他闭眼平躺在一座莲台上，呼吸几不可闻，全身被一层薄薄的水膜包裹住。

    形如枯槁，似乎风一吹就散成一地脆骨头。

    “上官家不曾来人看望过吗？”

    白落落看着这座能容纳百人的空荡富贵的宫殿，在看着只能躺在三尺莲台内的上官曦，甚觉荒谬。

    如果上官家来人看过，不至于不留下几个看守。

    “云顶仙宫收世家弟子有规矩。一入仙门，即是仙门人。虽没有明说彻底斩断联系，但都心照不宣，不会再过多来往。”

    陈晨也不避讳白落落，将自己知道的都说了出来。

    白落落点点头，世家和仙门之间都会相互提防。

    仙门不是冤大头，倾尽资源培养出的弟子如果还心心念念着家门，那他们还不如不招收进来。

    陈晨继续说道：“因此一般世家嫡系都不会拜入仙门，拜入的都是庶出，除非是有其他原因。”

    比如他本身就是世家旁支，再比如上官曦师弟是嫡出，但他是因为身体原因。

    “你那两位师兄——”

    陈晨自觉说错话，慌张改口道：

    “咳咳咳，或许拜的是楚清尘洞主，水幕天华的两位是嫡系。”

    云顶仙宫不少弟子针对白落落的原因有很多。

    楚清尘洞主从不轻易收徒，在白落落之前，收的两位亲传都是世家嫡系，他们自觉比不上也就罢了。

    但有一天，出身最不好的白落落出现了。

    不要说是因为天资，他们只会呵呵。

    三千界天才何其多，每时每刻都有所谓的天才陨落。

    思来想去，他们只能归于白落落走了狗屎运。

    全村人都被魔修杀了，就她一个活下来，导致楚清尘洞主一时怜悯带她回云顶仙宫。

    所以不服气的人自然有一大堆。

    林晓和方羽生是世家嫡系，白落落是知道的。

    看他尴尬和小心翼翼的神情，生怕戳到自己的痛处。

    白落落拍拍他的肩头，打趣道：“我没那么脆弱和小心眼。”

    转头她目光重新放在三尺莲台上，绕着打量一圈。

    单挑眉头道：“没感应到灵力。”

    见白落落确实对水幕天华的两位没什么反应，也明白她已经释然。

    此次来云顶仙宫，还真是为了上官曦师弟，并不抱有其他念头。

    陈晨挥散脑中的想法，上前解说道：“这是师尊寻来的奇物，这水膜不用灵气也可运转。”

    上官曦的极灵之体已经成长到不仅一呼一吸都会自主吸纳灵气，现在是但凡周遭物品有灵力都可吸收。

    哪怕是隔绝阵法也好，隔绝灵气的其他物品也罢，都需要灵力支撑。

    可偏偏只要蕴含灵力，都会被上官曦吸收，加剧他身体恶化。

    这座莲台妙就妙在，它本身不蕴含灵力，生出的一汪水却有滋养和隔绝的作用。

    在修士手中还真没什么用，若是完全没有灵气存在的凡尘，益处就大了，能益寿延年，受伤能快速恢复。

    在凡人来看，这就是仙宝。

    白落落感到新奇的是，这莲台里的一汪水蕴含蓬勃的生命道义。

    应该是某个生命道义走到大乘圆满的大能陨落在莲台之上，无意间造就这件奇物。

    她心中有想法需要得到印证。

    白落落伸出手碰到水膜，将生命道义凝聚指尖，她轻而易举穿透水膜，触碰到里面的上官曦。

    “落落师妹，万万不能将上官师弟拿出来。”

    陈晨有些急了。

    毕竟落落师妹第一次来，不懂这奇物对于上官曦的重要性也很正常。

    虽说他也不明白为什么她能轻易穿透水膜。

    “落落师妹做事，你还是将心放在肚子里好好揣着。你自己快看。”

    李娴婉双手怀抱，用胳膊肘戳了他一下，让他不要慌。

    莹润银白的圣洁光芒从白落落指尖源源不断朝着上官曦身体里输送。

    由于上官曦的身体已经孱弱到命悬一线，她控制着生命道义先是缓慢输送一点，发现转而被他的身体吞没，能细微感知到生命道义在他身体里的变化。

    “有戏。”

    她眸光一亮，开始放心逐渐加大。

    在陈晨的视角，只看见伸进水膜的玉手指尖散发着温暖又浸着冷意的皎洁月光，随着时间推移，大量银白光芒进入上官曦身体内。

    他枯木树枝般衰败干瘪的身体渐渐复苏充盈起来，半个时辰后，他变得白白胖胖，脸色红润。

    生机勃勃，似乎下一秒就会醒来。

    本就不大的莲台，之前他干瘦到萎缩的身体躺在上面还有空余，如今已经快装不下。

    “哎呀！”

    陈晨彻底失去稳重，手指指着，嘴里语无伦次喊着。

    “活了，救活了！上官师弟！”

    还是李娴婉制止了过于兴奋激动的他，防止他打扰到白落落。

    与上官曦变得红润的脸蛋相反，白落落脸色变得苍白，失了血色。

    她稍有些疲倦抽回手，观察着上官曦的情况。

    时间一点一滴过去，外表上他还维持着白白胖胖，脸色红润，但她感知到他体内的生命在不断消失，与她猜想的一致。

    “损耗了三十年寿命，看速度只能坚持三天。这还在不确定极灵之体会不会进一步成长，没准续命几次，就变成三十年寿命换取一天、一个小时。”

    白落落拧着眉头，神情凝重。

    或许是参悟时处境危险，彼时修的绝情道更偏向于毁灭，需要收割性命。

    因此她的生命道义不同于世人眼中的温和，专为人疗伤治愈。

    需要遵守“给予和抽取”规则，用来杀人是最好的利器，但要救人就得抽取更多的自身寿命。

    最起码印证她的猜想，事实证明，上官曦并非没有一点救回来的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