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逃荒之我的公寓可重置
第228章 过渡十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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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天还未亮,妇人就起来了,自从重新分田以后,家里的田地从四亩变成了三十亩,一家老小都得下地干活。

    她还有些迷蒙,眼睛甚至都没有完全睁开,就摸索着去做饭。

    以前哪有做饭的说法,不过是将野菜混着糠和栗米煮一煮,煮成能入口的东西便算了。

    男人吃得稠一些,女人和孩子吃得稀一点,也没有可以佐饭的菜,喝光了就去地里干活。

    而现如今倒是可以吃点土豆坨坨,能将肚子实实在在的填饱。

    妇人站在院子中,迎面吹来了一股风,她打了个冷战,瞌睡也瞬间吹跑了。

    两个女儿也醒了,乖巧地跑去帮她做事。

    大女儿去屋角抱柴,小女儿帮着生火,妇人摸了摸两个女儿的头,转头看了眼屋内,丈夫的鼾声像打雷一样此起彼伏,打得她心烦意乱。

    小女儿蹲在妇人的脚下,小声说:“娘,我学会一百个字了,老师说我学得快,夸我聪明呢。”

    妇人笑道:“小妹好好学,以后当大官。”

    小女儿笑眯了眼睛,摇头晃脑地将柴火投进灶里。

    大女儿在围裙上擦了擦手,将妇人拉到一旁。

    她如今有十四了,比起妹妹来,知道的更多,学业上虽然不如妹妹学得快,但也并不蠢笨。

    自从分田后,爷爷奶奶和爹总念叨着要给她招婿。

    老师虽说了,县主规定男女十六岁以下不能成亲,但他们并不当一回事,认为县主不可能因为这个事儿,把他们全杀了......

    她也知道,即便她招了女婿,她在这个家,她娘在这个家,永远都是说不上话的,这些年娘都过着什么样的日子,挨了多少打,她都看在眼里,心里难免有些心寒与恨意。

    “娘,老师说咱们县城那边的工厂已经开始招人了。“大女儿悄悄告诉妇人。

    妇人疑惑地看了她一眼:“这和咱们有什么关系?

    她是村里人,一辈子都没出过村,他们家穷,根本没什么钱需要到县城去消费,平日里连赶集都是不去的。

    妇人没出过村,也不敢出村,她一生只在两个地方待过,娘家和这里。

    让她离开这儿,无异于要赶她走,要她的命。

    大女儿叹了口气:“娘!方婶都去工厂了!”

    妇人愣道:“那是村子里容不下她了,她不得不走。”

    在村里人看来,即便方婶被丈夫打破了头,但只要没死,那就算不上什么事。

    丈夫哪怕将妻子儿女都打死了,按朝廷的律法,也不过是下四年大狱。

    可方婶没死,丈夫却因为这事被县主专门吩咐给抓去了矿山。

    而矿山在村民们眼里和地狱没有区别。

    村民们不会以为方婶可怜,只会认为她一个妇人,丈夫要被拿走,她无论如何都应当将丈夫救回来,哪怕把头磕破,把自己磕死也要去求县主。

    她没有完成村民们的期待,没有在丈夫被抓走后拼命去祈求,村里的人都对她指指点点,她自己也觉得没脸出门了。

    被县主的人带走,算是她唯一的出路。

    妇人不想和方婶一样,她的女儿,她的亲人,都在这个村子里或者是隔壁的村子里。

    而县城的工厂对她而言是陌生的,她虽然憎恶她的公婆和丈夫,但这憎恶还不够支撑她抵消恐惧,离开女儿,离开她每日生活的村子。

    大女儿晓之以情:“娘,这村子,难道就容得下我们吗?!”

    妇人看着女儿,真心实意地说:“大妹,你跟娘不同,家里会给你招婿,就在咱眼皮子底下,他不敢欺负你。”

    对这个妇人而说,大女儿能够招婿,便是她一生最大的幸运了。

    她的女儿不用走她的老路,能够待在家里。

    在这个家里,她的娘很爱她,而她的爹虽然嫌弃她不是儿子,但为了孙儿,也会帮着她把招来的女婿打压下去。

    况且,家中还有这么多的地!她的女儿不必受苦,还能陪着她至死。

    大女儿却不是这么想的,她已经读了好几个月的书了,虽然还没认识多少字,但在老师们的潜移默化的教学中,她的思想早就与以往不同了。

    她认真地说道:“娘,要不咱们一起去工厂,你能挣四百个铜板,我和妹妹也能找点活干,那边还能上学。”

    妇人不懂女儿为什么这么倔,一定要她离开这个家。

    她叹了口气道:“大妹,家里这么多的地呢!还有咱们的人头田,没有地,咱们去哪儿都是没根的人。”

    “娘!爹那样对你,你还要留下吗?!“大女儿简直费解,不明白娘挨了这么多年打,受了这么多罪,如今机会已经摆在眼前,为什么还是不愿意走。

    妇人迟疑了一下,嘴唇动了动,最后嗫嚅着开口:“你爹他......他如今已经不打我了。”

    大女儿沉着脸“哼”了一声:“他现在是不敢打你,不是不会打你,等咱们村的士兵们都走了,没人再盯着村里的事了,你看他打不打你。”

    妇人没说话,她明白大妹说的是对的,比如前几日她就差点挨打了,幸好大女儿告诉她爹,士兵刚才来过这里,男人才悻悻地住了手。

    妇人有些愣愣的,她不知道她该如何做才好,但是她仍然在心里祈求士兵们别走。

    他们村的士兵不多,只有十个人,那十人不同他们住在一起,自己搭了个简易的屋子,每两个月就要轮换,盯着村里人去上学扫盲,按农正的要求堆肥种地。

    有时候士兵们也会管杂事,哪家男人打妻子,他们也要过去将人抓起来。

    妻子倘若愿意离婚,他们立刻就能主进行财产分割,将妻子送到工厂去。

    男人则送去工厂挖矿,起码也要挖一年。

    但那些被打的妻子,没有一个愿意离婚,也没有一个愿意去工厂,有些甚至还要为丈夫遮掩,说只是两口子打着玩。

    大女儿不明白,妇人却明白,这些女人还有孩子呢,自己走了,丈夫被送去矿山,孩子怎么办呢?

    都是当娘的,总要想着从自己肚子里掉出来的肉。况且家里的地,没有男人怎么种?

    她们和公婆是照顾不了那么多地的。

    顾虑多了,便没有了自我,只能任人宰割了......

    大女儿眼中似有点点泪光,声音都有些哽咽:“娘,咱们为什么要种地,不就是为了能有口饭吃吗?可如今去工厂也能有饭吃,我听老师们说了,工厂现在缺人,待遇很好,但是可能也就这段时间缺人,晚了就没现在的好处了!”

    妇人心中早有了答案,只是敷衍她道:“大妹,再说,再说吧。”

    那边小女儿也朝着这边喊道:“娘!水开了!”

    妇人快步走过去,大女儿转头看着娘的背影,她抹干了脸庞的泪,捏紧了小小的拳头。

    她记得在那昏暗的屋子里,娘是怎么被爹打得蜷缩在角落里,而自己和妹妹又是怎么强忍着恐惧扑到娘身上保护她的。

    可爹没有停手,她的爷爷奶奶也没有阻止。

    甚至她和妹妹身上也挨了打,可爹也根本没有停手。

    她的耳边只有妹妹的哭声和娘的忍痛呻吟声......

    她听爷爷和奶奶常说:“女人若是不听话的就是要打,打怕了,打顺了,打服了就好了!”

    大女儿望向远处开始泛红的天空。

    她没被她爹打怕,也没被她爹打服。

    她既然生下来是个人,就要像老师所说,即使是女人,也要爱惜自己,活出个人样来!

    天刚大亮,一家人匆忙才吃完早饭,准备下地的时候,村口的铜锣又响了。

    以前铜锣响,一家只用出一个人就可以了,但自从县主接管陶阳县以后,铜锣一响,村里的所有人都得过去,除了不能走的,一个都不能少,若是哪家少了,士兵也会亲自去家中把人带来。

    好在这也已经不是第一次锣响了,没有人慌乱。

    妇人将碗筷放进锅里后,才跟着公婆和丈夫走出去,两个女儿也跟在她的身后。

    他们到的时候,村口已经站了不少人,男男女女站在一起,是难得有这样整齐的时候。

    木台上站着一个士兵,他拿着喇叭大声喊道:

    “工厂招工了!适龄男女都能报名,纺织厂只招女工,矿山优先男工,其它厂子男女都行!”

    “要去的都来我这边报名!工资待遇咱们都写在单子上的!”

    村里的人虽然依旧有不少不识字也不识数,但家家户户,总有那么一两个人认识几个字,士兵们让村民排队去领。

    “纺织厂,一个月底薪三百个文钱。“大女儿念道,“熟手一个月能挣五百个铜板。”

    这笔钱实在不少了,大女儿不等家人说话继续念:“每天都有糖水喝,七天能吃一顿肉,月底还有两天假期,还能发一竹筒盐当福利。”

    丈夫没说话,公婆也没说话,虽然这笔钱确实很高,可他们就怕家里的女人出去做活,心就野了,不好管教不说,更怕人也丢了。

    小女儿又开始念造纸厂和玻璃厂的招工要求。

    玻璃厂招人并不多,但待遇却比其它厂子更好,每个月工资上了五百铜板,月底除了两天假和一罐盐还会额外给一刀腌肉。

    ‘这个玻璃厂......“妇人的公公没忍住问,“也是男女都行?”

    村里的男人,几乎都不会考虑出去做工,他们得看着田地,现在村里人人都有地,即便拿着钱都找不到人帮忙,不自己看着的话,谁去种地?第二年的口粮怎么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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