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奥列格的话，星和三月七面面相觑。

    这怎么跟桑博说的有些不太一样？

    桑博不是在做皮草生意，躲在雪堆里狩猎吗？

    如果奥列格说的是真的，桑博前段时间就离开了雅利洛六号，这和仙舟留下的纸条就相互对应了

    那么现在这个，在贝洛伯格郊外的桑博，又是谁呢？

    是桑博回来了？

    还是说，另一个桑博？

    星和三月七感觉后背发凉。

    而楚牧原本沉寂的心思，也不禁活络了起来。

    莫非，停云的事，还有转机？

    一切，只有等再见到桑博，才或许有答案。

    那奸商除非他自己主动出现，否则是没办法逮住他的。

    楚牧只能暂时按捺住心中浮动的情绪，跟随奥列格向着孤儿院走去。

    走到磐岩镇出入口的时候，从小巷中钻出一个人影，惊喜道：

    “师傅！”

    他所说的师傅，是奥列格。

    来的人是奥列格所说的徒弟，地火的干部，卢卡。

    同时，他也是搏击俱乐部的蝉联冠军，是下层区有名的拳手。

    铁臂卢卡！

    在上次回来的时候，楚牧不止一次听过这人的名号，但大多是在虎克口中。

    这个卢卡，是虎克所组建的鼹鼠党的一员。

    可谓是一个颇有童心的人物。

    楚牧还是第一次见到卢卡。

    这人看起来很年轻，和布洛妮娅和希儿他们属于同一个年龄段。

    但楚牧小时候，并不认识这样一个人，应该是来自于别的镇子。

    卢卡那火红的头发，在光线昏暗的地下世界，十分瞩目。

    他的一条手臂，已经换成了机械臂，这应当就是“铁臂”这个称号的由来。

    此时，卢卡好奇的打量着来人，同时对奥列格问道：

    “师傅，你不是在上层区带铁卫的新兵吗？怎么也跑下面来了？这几位是？”

    “卢卡小子！”奥列格声音洪亮，“快来看看，这就是你心心念念着的偶像，楚牧！”

    偶像？

    楚牧愣住了。

    卢卡也不禁瞪大了眼，似乎呼吸都急促了起来。

    看到偶像出现在自己面前，这个乐观开朗的大男孩，一时间竟然有些局促起来，不自觉的挠着头，傻傻笑着。

    奥列格这时候看出楚牧的不解，于是解释道：

    “我和卢卡讲过你过去的一些故事，而且，科鲁泽曾经当过卢卡的拳击教练。”

    科鲁泽，是之前在拳馆为楚牧求情的拳手，那时候拳馆还是史考特当老板。后来科鲁泽加入了地火，牺牲在了与裂界怪物的战斗中。

    无论是奥列格，还是科鲁泽，都对楚牧赞不绝口，这一定程度上激励了卢卡。

    对于楚牧的事迹，卢卡可谓是烂熟于心。

    因此，当真正见到楚牧，卢卡激动的都快要说不出话来了。

    他面红耳赤，伸出那只完好的手道：

    “你，你好，我，我是，来自熔锤镇的卢卡，很，很荣幸能见到你！”

    熔锤镇，也是下层区的一个小型矿镇后来被裂界侵蚀，居民都搬到了磐岩镇。

    如今裂界的影响已经消除，人们也已经有了更好的去处。

    楚牧伸出手握住，回复道：

    “卢卡，我也常听人提起过你。”

    “是，是吗。”卢卡忍不住挠了挠头，傻笑着。

    他似乎在想，自己的名声是怎么传到这位传奇英雄耳中的？

    是因为和裂界怪物的战斗吗？卢卡的手就是断在守护家园的战斗中的，之后才换上了铁臂。

    亦或者，是因为在搏击俱乐部的连胜记录？

    卢卡还没有想到，是因为虎克，因为鼹鼠党。

    ……

    如今下层区的居民已经陆续迁出，但像卢卡这样的地火队员，依旧巡弋在破旧矿镇的大街小巷。

    看不到的黑暗之中，总容易滋生罪恶，地火就是照亮黑暗的一束光。

    如今下层区治安面临的主要挑战，就是总有一些不老实的市民，想要趁着没人看守盗取工业设备，甚至有奸商为他们提供销赃途径。

    这不得不防。

    而今天，大守护者等人在铆钉镇孤儿院参加活动，这使得地火进一步加强了下层区的治安管理。

    没等卢卡多聊几句，奥列格便把卢卡赶去继续巡逻了。

    这真是一个严厉的师傅。

    楚牧可以感知到，奥列格是在刻意的培养卢卡。

    奥列格毕竟已经老了，而未来是属于年轻人的。奥列格需要将来有人能接替自己，完成自己未竟的事业。

    当看到奥列格开始带徒弟，准备传承衣钵的这刻，楚牧就明白，这个性格倔强的大叔，终究还是向岁月低下了头。

    正因为知道生命在不可逆的走向终点，才会有这样的觉悟，才会想着借助培养年轻人，把自己的理想托付给下一代。

    在人类有限的寿命中，却有东西能够代代相承，这是否也是一种精神的延续呢？

    楚牧经历过这样的传承。

    深蓝星的鲁万，在死前教他最后一课。

    孤儿院的老院长，也将自己的光辉播撒给下一代。

    遗憾的是，楚牧并没有见到老院长最后一面。

    所以时间啊，何等的残酷。

    曾经，楚牧不止一次预想过，如果自己在星际旅行中一睡数十年，甚至上百年。

    那么不仅奥列格，包括娜塔莎，布洛妮娅，希儿这些人，可能都见不到了。

    到那时候，自己或许会见到继承她们遗志的后人，但那终究不是他们。

    就像卢卡继承了奥列格的衣钵，但楚牧不可能把卢卡当做奥列格。

    或许，和血肉的短暂寿命相比，只有机械是长久的。

    楚牧有一个机器人朋友。

    他知道史瓦罗会等自己。

    他也知道，史瓦罗和别的机器人不一样。

    史瓦罗有着人类的情感。

    而正是这种情感，会让史瓦罗的等待，不像是机器那样枯燥的读秒，而是会有与人类一样的痛苦。

    这也是为什么，楚牧当初，会让史瓦罗遗忘自己。

    但后面，因为克拉拉的误打误撞，史瓦罗又找回了记忆。

    那之后，楚牧顺从史瓦罗的心愿，不再要求它遗忘自己。

    楚牧明白，史瓦罗这样做，是想让自己知道——

    无论未来何时，在雅利洛六号，都有一位朋友在等着他。

    机器人的守候，比人类更要长久。

    所以啊，只要史瓦罗还在守候，楚牧就不用担心故人纷纷老去，内心失去所有羁绊。

    史瓦罗一直在。

    就如同此刻，大机器人已经来到楚牧面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