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华三年八月二日，皇城东南走失三岁男童七人，女童五人；明华三年八月二日，皇城东南走失男童五人，女童六人……明华三年八月十四日，皇城西南走失男童四人，女童三人。”

    沈浪沉吟片刻，道：“陛下，这是……”

    女帝没有回答，只是又取出一封奏折让宫女递给了他。

    沈浪看了看，眼中闪过一抹异色，这竟然是廖光政的折子，说的也是孩童走失一案。

    他逐字逐句看下去，面色渐渐阴沉，眸子中更是寒芒闪烁。

    “可有证据证明是妖族所为？”沈浪缓缓说道。

    女帝陛下深深看了他一眼，道：“现场有残留妖气，有八成把握是妖族所为，但无法证明是南妖国使团。”

    沈浪眼眸低垂，再次看了眼奏折上的一段文字。

    “……至南妖国使团八月进京以来，我皇城孩童便开始莫名失踪，至今已有一百三十二人……”

    沈浪起身，深深地朝女帝陛下行了一礼，不再言语，转身就朝御书房门口走去。

    “你要做什么？”

    听到女帝的声音，沈浪微微一顿，道：“南妖国使团因我而到皇城，那此事便是因我而起，我这便去给皇城百姓一个交代。”

    女帝脸色微变：“你不要乱来，此事事关重大，还需从长计议！”

    她本意是想借此敲打沈浪，让他不要太过引人瞩目。要知道，现阶段沈浪越是表现得才华出众，南妖国就越不会放过以“屠杀妖族平民”之事来攻击沈浪。

    即便不能真的以此事将沈浪击垮，但长久下去必然会损他文名。

    这招对旁的修炼体系还好，但儒道修的便是人道，是万民之道，一旦文名受损被冠以“滥杀”之名，即便日后沈入了文庙，也很难晋升高阶儒修。

    南妖国此招最阴损便是此处，你沈浪不是儒道天骄吗，那我便断你晋升之路！

    沈浪微微沉吟片刻，忽然转身再次朝女帝抱拳行了一礼，道：“沈浪有一事相求，还请陛下应允。”

    第二天中午时分，一条消息以恐怖的速度席卷皇城。

    昨日夜里，陈煜等一干京城才子，外带郭全武等官宦子弟在京城最负盛名的红袖招聚会，作陪姑娘便是名满京城的红袖招头牌梦晓姑娘。

    据说沈浪和陈煜早有冲突，前有陈煜擅改沈浪的《洛神赋》，后有龙宫诗会上双方口舌之争，所以听闻陈煜去了红袖招，沈浪也立刻动身前往，之后便是以梦晓姑娘为由头，双方大打出手。

    据说当晚各种异象显现，红袖招的内阁都被轰塌了一大半。

    一众皇城天骄，从儒修到武夫，从道门到鬼修，但凡是出现在红袖招内的修士，甚至都不管是否与陈煜有关系，全数被沈浪一力镇压。

    若非是梦晓姑娘一直从旁劝说，陈煜都差点被当场废掉。

    最后便是沈浪搂着还未梳拢的梦晓姑娘出了红袖招的大门，离开时提笔在红袖招大门上留下了“仰天大笑出门去，我辈岂是蓬蒿人”的诗句。

    只此一句，便将其狂放本性显露无遗。

    因此今日早朝之时女帝听闻群臣哭诉后勃然大怒，青云府为沈浪举孝廉的奏折被当场打回，并下令剥夺了沈浪的秀才功名，将其直接打成了白身。

    坊间百姓听到这些都是摇头叹息，女帝陛下惜才，甚至为了沈浪和朝臣闹得关系僵硬，但这沈浪却是不知自爱，这种时候竟然还为了一点意气之争，将满朝权贵都得罪了个遍。

    落得今日下场，当真是活该！

    沈浪被贬为白身的第二日，南妖国使团又再次入宫觐见，要求女帝将沈浪交予南妖国。

    这一次，兴许是女帝震怒未消，竟然是答应了此要求。但也明确告知，沈浪现在无任何朝廷任命在身，唯有文位还在，因此不属朝堂管辖。若是南妖国要人，那便自己去缉拿。另外同样因为沈浪现在不属东云国管辖，因此之后沈浪与南妖国之事只属私人恩怨，东云朝堂将不再插手，南妖国也不得再一次寻衅。

    听到这话，南妖国使团自然是满口答应，这就没有不答应的理由。只要没有东云国朝堂插手，不过是个小小的七品学士境，那还不手到擒来。

    东云国，礼部使馆。

    “沈浪那狗贼，这次死定了！”一名身披兽皮的蛇族人狞笑说道。

    在他身旁是一名狐族老者，与那犬族之人不同，他穿着人族服饰，便是气质也与人族相近，若不是那一双明显的狐耳，只怕一般人很难想到这名老者竟然是妖族。

    狐族老者缓缓开口道：“那沈浪也算是奇才，可惜终究是年轻人心性，一点意气之争就闹得朝堂震动。那女皇帝就算想保他，现在也挡不住满朝文武的弹劾。”说着他又叹了口气，“如此天骄，若是生在我妖族该有多好！”

    站在狐族老者身旁的，是一名容貌千娇百媚的狐女，她一头白发，容颜俏丽，明明容貌圣洁冰冷，但气质中却又带着一股媚意。

    白发狐女道：“不过，那沈浪战力非凡，残杀我十二城寨军民时已经可见一斑。而前晚他以一人之力就镇压皇城无数天骄，我使团的战力……”

    蛇族男子呵呵一笑，道：“白小姐放心，我使团明面战力虽然也能拿下他，但总是会费一些手脚。不过，这次来的族人可不止明面上的。”

    白发狐女美眸中闪过一抹异样，道：“我圣族哪位高手潜伏在使团中？”

    “墨瞿的兄长，墨狂。”

    听到这名字，白发狐女一阵沉默，良久过去才轻轻叹了口气：“沈浪死定了。”

    东云国皇城东门，进出皇城的人排着队，逐一接受着检查。

    最近半个月皇城孩童失踪案逐日增多，整个皇城中，但凡家中有小孩的都人人自危。

    京兆尹搜索了京城半个月，却是什么线索都没有。

    不过隐约中有流传，说失踪的孩子都被妖族使团抓去吃掉了。而且伴随着的，还有沈浪灭十二城寨的传说，据说就是因为见到那些城寨中，人族被风干当作妖族口粮，这才激得沈浪义愤填膺，怒下杀手。

    当然，也有说沈浪本就嗜杀成性，这不过是他暴露的冰山一角，与妖族吃不吃人没关系。

    不过都是传说，没有人能拿出什么依据。

    护城的队伍闹哄哄的，却有几辆马车安静的跟在队伍中，随着人潮缓缓出了城门。